夏悦如往常般,安静的坐在化妆间,听从化妆师的造型安排,不时翻看着手里的剧本。
她很安静、很乖顺,有时还能跟房间里的工作人员说几句解闷的话。
可夏悦越是这样,越是让人心疼。陈婧冉的那些话,生生翻开那层血肉,再撒上一层细盐。
林星若找到任瑾瑜,开门见山便问道:“你真的有陈婧冉在片场欺负夏悦的照片?”
任瑾瑜淡淡看她一眼,无奈的摇头。他刚刚只是吓唬她。
经纪人林星若心里一沉,她气愤的跺跺脚,说道:
“若是早知道的话,把化妆间装上视频,陈婧冉耀武扬威的视频不就有了吗?。”
她倒要看看,网友是会护着谁……
顿了顿,林星若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刚刚说的视频?不会跟夏悦有关吧。”
她早就该想到的,依任瑾瑜的性格,他怎么可能会同意陈婧冉进剧组?
任瑾瑜长久沉默着,他想起初认识夏悦时,那个如小狐狸般狡猾的小姑娘。
紧紧扒拉着栏杆,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她没有惊慌失措,反而笑眯眯的叫他小哥哥。
林星若见对方不回答,无奈离开。她深知事情棘手,任瑾瑜需要时间,好好思考解决方法。
@@@
拍摄现场,因为主演李娅状态不佳,神情总是不到位。
粉底是补了再拍,拍了再补,前后耽误许多时间。
有很多工作人员不免心烦气躁起来,不由窃窃私语。
“瘦的跟个骷髅架子似的,再怎么补妆也没用。别人家的女主角都是美艳型的,咱们剧的女主角哭丧着脸,就跟谁欠她钱似的。”
“家里有事,就好好在家里呆着,也把机会让给别人嘛~”
“都说李娅是专业演员,连最基本的情绪控制都掌握不好,算哪门子的好演员?别是他爸掏钱买的。”
剧组的人三五成群议论着,没有人注意到李娅眼中蓄积的泪水,及身侧握紧的拳头。
……
众人等的心浮气躁,猛的,吹来凉凉的小风。抬头一看,不由惊呆了。
三千青丝如锦缎般披落在肩头,弯似月牙的柳眉,为眉尖染上了些许冷清,美眸漆黑莹亮,眼角微微向上挑,额间刺着娇柔的梅花,带着欲说还休的娇美。
夏悦身着一袭浅紫百褶裙,裙摆刺着几只蝴蝶,显示着女子尊贵的身份。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惊叹。
“还是布谷的眼光毒,夏悦扮演剧中的公主,可真是再合适不过。”
任瑾瑜站在郁郁葱葱的树下,远远的看过来。
他也未曾想过,穿上雍容华贵公主服的夏悦,美的会是这般惊心动魄。
经纪人林星若扶着夏悦的裙摆,小心翼翼的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来。
被处处冷落的李娅,微微有些失神,随后她调整好心态,与林星若一起,将夏悦迎了下来。
李娅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再是那个千呼万唤的大明星。
如果不是任瑾瑜的力排众议,她怕是会被公司雪藏。到时,即使证明爸爸是被冤枉的,她的人气也不能恢复到以往的高度。
至于那份年少时的感情……
当看到夏悦被陈婧冉推倒在地时,任瑾瑜眼中的心疼是藏不住的。
她与任瑾瑜一同长大,何时见过任瑾瑜那般紧张过别人?
任瑾瑜,一直都是冷静的、理智的、克制的。
可今天,她竟然发现,任瑾瑜也是会慌张的……
摆正心态的李娅,下面的拍摄很顺利,她终于找回了一点点女主角的气势。
拍摄间隙,夏悦曾很小声的问道:“怎么,又打鸡血了?”
李娅微微一笑,又恢复以往骄傲的模样,轻扬下巴,说道:“那是,不蒸馒头争口气。”
摄影师在前面拍拍手,吆喝道:“哎,李娅,你扮演的是庶女,把下巴收一下,谦卑一下。”
闻言,两个女孩都笑出声。
@@@
原本剧组的氛围会一直这样协调下去,但她们显然低估了配角陈婧冉的素养。
小小鹅蛋脸,长长的头发上扎着两个羊髻角,穿着青灰色宫女服。
直到此刻拍定妆照,陈婧冉才知道自己扮演的是丫鬟,而扮演公主的竟然是夏悦。
她咽不下这口气,想也没想就跟父亲陈谏打电话。
陈谏此刻正悠闲的坐在沙发上小憩,见到是宝贝女儿打来的电话,乐呵呵的接过。
还没开口,陈婧冉失控的声音透过尖锐的电流传进来。
“爸,他们让我演夏悦的丫鬟,我不干我不干!”
陈谏的心沉入湖底,忙问道:“合同不是都看过了吗?你对桃儿这个角色不是很喜欢吗?
陈婧冉止住了哭声。
以往拍戏时,都是夏悦把每一场戏的大概内容讲一下,她做出应该有的表情,说些“1、2、3、4、5”的数字,就万事大吉。
的确没想过看剧本这件事。
陈谏愤恨的敲打着桌子,滚烫的茶水溅在服务员小妹身上。
他让任瑾瑜不得不启用陈婧冉做女二,那任瑾瑜也要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好!很好!
合约已经签订了,若是反悔,那天价的违约金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谏安抚着女儿,说了一箩筐的好话,陈婧冉这才不情不愿的回到片场拍摄。
@@@
陈谏在房间内焦急的走来走去,最后他怒气冲冲的跑到明如心的花圃,指着明如心的鼻子就开骂:
“你如今得意了?看着自己的小女儿被大女儿欺负,你还有心情在这里插花,再学也不是大家闺秀!”
陈谏把她手里的花枝夺回来,放在地上死命的踩了一脚,冷冷说道:
“夏悦想超过我的女儿,下辈子吧?有我做婧冉的靠山,我看哪个敢小瞧了她。”
说完,他摔着门离开,只留下明如心失神落魄的坐在那里。
她缓慢……缓慢……的蹲下身,将被踩碎的花枝,一点点捡起来。
明如心记得很久以前,有个男人,每晚会站在小胡同里,掌握着火候,一点点炒制着火锅底料。
不论多累,他总会为她捎来各个品种的花朵。
那个男人曾经告诉过她,“等我们有钱了,就买一个小院子,种满各种颜色的花。你和女儿住在里面,没事荡荡秋千,养家的事情就交给我。”
回忆苏醒时,泪水浸透了破碎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