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生像往常一样,平日里都在凤仪殿留宿,皇后也早已习以为常了。
对于宫中传言皇帝偏爱言海棠一说,她本来还心有芥蒂,但是如今皇帝表现良好,几乎时时刻刻都留在凤仪殿,所以她对其他事情也不上心了。
昨晚一切正常,江楚生白日都待在凤仪殿的书房,到了很晚,才回到皇后的寝宫。
两人吹灭蜡烛,耳鬓厮磨了一番,又经过一番酣畅淋漓的大战,才睡过去。
到了第二日,浑身酸疼的皇后被透过纨纱帷帐的一缕清光照醒了。
她眯着眼不情愿的在床榻上翻了个身,突然摸见了了身边的人。
她惊了一下,很难得,今日皇帝居然这个时辰了还没走。
快赶不上早朝了吧!皇后有些担心,她可不愿做那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所以她娇软的起身,打算叫醒皇帝,却发现床上躺着的根本不是皇帝。
皇后吓到失声叫出来,身子都开始发抖了。
怎么会有其他男人在她的床上?而且还衣衫不整!
她再看自己身上也是只剩一件护着胸部的薄纱。
她大骇,想要喊人过来,又觉得这种事情有损皇家的清誉,所以她不敢叫人。
但是门口守门的丫鬟已经听到了皇后刚刚的那声叫喊,她已经在抠门问皇后怎么了。
皇后声音颤抖着道:“没事!你……先不要进来!本宫还要再睡会儿!”
她说完看着床上的这个男人气的委屈的哭了出来。
是谁这么大胆尽然敢……尽然敢侮辱皇后?
昨夜明明皇帝还在这里的,皇帝是什么时候走的?他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皇后脑子一片混乱,自责又委屈,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
睡得正酣的男人听到说话的声响,睁开眼睛,见着皇后正怨气十足的看着他,他猛然从床上起身。
蜷着腿退后了几步,看着泪眼婆娑的皇后,施礼道:“小生张湘楠,见过皇后!”
皇后含泪看着他,眼神里尽是恨意,她拿布衾挡着身子,咬牙沉声道:“你该死!本宫要杀了你!”
说着皇后跳下床榻,在桌上拿起一把剪刀,转身就要去杀了张湘楠。
这时张湘楠早已跟着下了床,跪在了地上。
他在皇后刺向他心脏的一瞬间说:“小生张湘楠爱慕皇后已久,因日日思念皇后,才会对皇后做出如此之事,小生该死,请皇后惩罚!”
皇后停在半空的手在激烈的发抖,她从未杀过人,即使眼前这人有天大的过错,她都下不了手,她恨自己的懦弱。
但她身为一国之母,受了这种屈辱,肯定是不能见人了,与其杀了他还不如自己死了一了百了。
她手中的剪刀突然又对准了自己,她闭上眼,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那张精致到巧夺天工的脸,此时也暗淡了许多。
“这个仇,本宫来世定找你报!”
剪刀在离自己心口一拳距离时,被拦了下来。
那人心疼的看着她,缓缓道:“要杀就杀我吧!我死了,皇后的清誉就保住了。
我知道,凤仪殿的寝宫中不允许出现其他男子的尸体,我死后如果尸体不好处理,您就找人把我大卸八块,再装到小袋子里,一袋一袋的拎出去。
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什么了!”
皇后没想到这人已经替她想好了处理尸体的方法,但是这个方法太过恶心,让她不敢去想那血淋淋的场面。
导致她听后呕了出来。
张湘楠见状不妙,慌忙上去拍打着皇后的后背。
他自责道:“没想到小生的死还会引起娘娘的反感,小生错了,大错特错了。
我们之间的事,皇后娘娘是受害者,您怎能死呢?
要死还是我死,小生再想一个死的不太恶心的法子好了!”
身心俱疲的皇后转过脸,幽怨的看着他问:“你是怎么进的凤仪殿?
你又是何时对本宫起了歹心?”
她不敢相信守卫森严的皇后寝宫,会让人这么来去自如,对她做出这种事情。
张湘楠退后两步,跪着说:“小生在娘娘进宫以前就已经对娘娘心生爱慕了。”
皇后沉着脸,咬着嘴唇,晶莹的泪珠含在眼里就是不掉下来。
张湘楠又道:“您还记得宣景五十年,京郊的那座雨阁吗?”
皇后脸色微动,回忆着他口中的雨阁。
宣景五十年,她还是楚家的大小姐,那日她与丫鬟破天荒的跑到京郊游玩,她们甩开了替她们保驾护航的卫士,与丫鬟两人向着荒山野地跑去。
那日天气本来不错,但是忽然乌云满天,似是要下雨的样子。
她与丫鬟又没带雨具,只好到处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
碰巧,不远处就有座荒废了的亭子。
她们赶在雨来之前走了过去。
那亭子上写了“雨阁”两字。
亭子破旧,柱子上的朱漆也已经被岁月吹散了颜色,地上的青石板也是破碎不堪。
她们刚走上亭子,准备坐下来,就见亭子的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
那名男子容貌清秀,二十多岁的年纪,束着发,全身江湖侠客的打扮。
他胸前插着一把短刀,血正从刀口处汩汩的往外冒着。
男子见有人过来,神色瞬间紧张了,待他看清是两位姑娘时,神色又放松下来。
楚环常驻闺阁,没见过这种阵仗,她吓到往后退了几步。
丫鬟也跟着后退。
男难色脸色有些失落,张着嘴微弱的吐着什么。
楚环有些于心不忍,她从小就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不能见死不救。
她在丫鬟的扶持下壮着胆子,向男子靠近。
男子伸着血手就要去抓她的衣摆,她下了一跳,又慌忙退后了几步。
男子嘴里还是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
楚环见男子的脸色越来越虚弱,只好又壮着胆子走近了他。
这次男子学乖了,也不再抓她的衣摆。
她底下头凑到男子耳边听,才听清,男子说的是:“救我!”
楚环抬起头看着男子,懦懦的说:“我没有救过人,我要怎样才能救你?”
男子撑着一口气,艰难的吐着:“把……把刀……拔出来!”
楚环看着汩汩冒血的伤口,紧张的道:“我……我不敢!”
她看向身后的丫鬟,希望丫鬟能比她勇敢一些,可是丫鬟比她还小几岁,从小就做了她的贴身丫鬟,一直住在楚府,更没有见过世面。
楚环一脸的为难。
男子虚喘着气又道:“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