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江州的地牢里,水正滴答滴答的往下边掉着,渗下去的雪水已经淹没了人的膝盖。
张超和几名锦衣整天在冰水里泡着,小腿已经快没知觉了。
为了少沾一些水,他们只能双脚离地,用手吊在铁门上。
小胖体重,每次要吊起来,都需要消耗很大的臂力,他骂骂咧咧道:“这群混蛋玩意,不杀我们,天天这么耗着,快把爷爷给耗死了。
还不如他妈一刀了结了爷爷痛快!”
“是啊!在这么下去,我这腿就快废了。”
“我想……想……在腿废之前,爷……会被先冻死吧!”一位嘴唇发紫的锦衣卫哆嗦着身体泡在冰水里瑟瑟说道。
他说话吞吞吐吐,感觉舌头都快撸不直了。
张超觉察不对,走过去把他扛了起来,说:“你这样可不行,整天泡在水里,迟早是要冻死的!
咱不能就这么死了。
我们已经有一个月没消息了,朝廷肯定会觉察到不对,到时候定会派人来调查。
我们等着……”
他扛着人,大喘了口气道:“我们等着,等他们来救我们。”
被扛起的那人,微喘着气息,喃喃道:“超哥……我……感觉快抗不下去了,我好冷,真的好冷!
我大概……是等不到出去了!”
“别瞎说,我们一定可以出去!”,张超边说边腾出手在这人身上摸了一把,的确他的身子上下都是冰冷冰冷的。
张超把人放下来,温和的看着他道:“你放心,有兄弟们在,不会让你先上路的。
来!大伙挤一挤,给他暖暖身子。”
众锦衣卫挤在一起,把那人抱在中间。
但是那人的脸色却越来越难堪,身子也没有回暖的迹象。
渐渐的刚刚还在努力睁着的眼睛,慢慢的合上了。
一锦衣卫感觉不对,用指头在他鼻尖试探了一下,猛吸一口气,大喊:“哥!他好像……死了。”
喊叫的人忍不住哭了出来。
众人一瞧,果真,中间的人已经没了动静,那具刚刚还颤抖的额身子已经不再抖动。
他安静的被众人架在中央,脸色变得铁青,身子没一会儿就僵硬了。
他终究没能活下来。
几名锦衣卫用手一直拖着他,不肯放下,但是脑袋却不敢看向他,他们不忍心看着每日朝夕相处的兄弟就这么死了。
一股心酸委屈的情绪涌上众人心头。
许久,他们才开始释放情绪。
小胖捶着铁门,奔溃喊叫道:“快他妈来人!把爷爷杀了吧!
爷爷受不了了!
我操他妈的假仁假义!什么他妈的各有天命!什么让我们自生自灭。
你他妈的就是在折磨爷爷。
狗屁狗官,你信的佛都不会饶恕你,会让你下十八层地狱的!”
一名锦衣卫见小胖发了疯,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算了小胖,省省力气吧。
我们就当是各有天命,我们要相信我们的命就是比他那狗官活得长!”
……
几天后江楚生一行人来到了江州城外。
他们把自己乔装打扮了一番,分别进了城。
江楚生和言海棠扮成了一对来江州做生意的小夫妻,一来就买下了一座酒楼。
张岳则扮成了临街看病的医者。
柳飘飘换了一身侠女的打扮,但是她胸姿太过卓越,即使长鞭在手,浑身冒着凶气,也挡不住那些男人偷窥的眼神。
钱六郎跟着言海棠他们在酒楼里打工。
酒楼是花重金买下的,除了换了牌匾,其他里面的东西都没动。
来了就能营业,他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要引人注目。
他们要钓鱼!
江楚生和言海棠的长相本就引人注目了,再加上出手阔绰,很难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那些时刻盯着外来人的差役,早早的就安排了人盯住了江楚生的“来福客栈”。
客栈里长相招摇的老板娘言海棠正招呼着来来往往的客人。
老板江楚生则一身富商派头,站在柜台上拿着账簿在一笔一划的勾勒着什么。
张岳干脆在“来福客栈”的门口摆上了摊位。
他白净儒雅,一副笑脸,天生的好人相,引来了不少女客的光临。
张岳头戴书生毛,面前摆一张长桌,桌上铺一层白布,身旁还立了个“神医”的牌子。
还不等开张,就有许多少女少妇排队等着让他看病了。
张岳见势有些头疼,他本身也不会什么医术,只想能逮住几名患者打听一下这江州城最近的动静。
没想到竟然一下来了这么客人,还都是女客。
“女人最难缠了!”张岳心中不禁吐槽。
他刚铺开白布,就有女人坐到了跟前。
那女人一身的富态,脸圆眼大,对着张岳乐呵呵的笑着:“大夫,您给小女瞧瞧病吧!”
那女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张岳,瞳孔睁大,放着精光,一副贪厌的模样。
张岳吞了下口水,瑟瑟的把手伸过去,掐住了女人的手腕。
女人被触到的瞬间,身体顿时麻住了,她怔怔的含情看着张岳道:“您慢慢看,不着急!”
可她身后那些挤来挤去,排队的女人们,却喊着:“大夫你快点,我们都等着看病呢!
人命关天哪!”
张岳给她们打了个手势,叫她们安静一些。
要招摇也不是这个阵势吧!这些个女人……唉!
张岳把手指在女人手腕上搭了几下,眯眼问道:“最近城内是不是发生了大事?”
女人不解,问:“这与我的病,有什么关系吗?”
张岳正色道:“有关系!了解了你所经历的事,才能更精准的给你看病。”
女人信了,想了想道:“最近老刘家的儿子刚成了亲,小李家刚添了个儿子。
我爹爹刚又盘下了个店铺,邻居家的表妹刚刚相中了个秀才,城西的屠夫家杀鸡杀出了双黄蛋……”
“好了”张岳摆出了“打住”的手势。
看来这女人也问不出什么来,她关注的都是些杂七杂八的小事。
张岳嘴角一撇,讪讪的笑了笑,道:“我观姑娘面相,色润肤嫩,姑娘没事,健康的很。”
他忍不住看着前方这些因为排队而战的生龙活虎的小女子们,有一个像是生病的吗?
所以诊不出什么才是最正常的!
女人有些遗憾:“真的就没有任何毛病吗?”
张岳摇摇头:“真的很健康!”
女人脸上难掩失望,垂泪离开了座位。
“下一位!”张岳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