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岁安却是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早早地便歇下了。
白萱回来时,平儿正守在顾岁安床边打盹儿。
公子已经许久不曾睡过一个好觉了,难得今日那逆贼不在,他只想守着公子好好歇上一歇。
“皇……皇上?”
平儿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看见面前的站着的人,瞬间便醒了。
白萱正欲阻止平儿出声,那床上的人也跟着睁开了眼睛。
“皇上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顾岁安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沙哑,那懵懂的模样儿分明就是以为白萱今夜要留宿旁的宫殿了。
白萱脱了外袍,坐到床边,笑着道:“是我吵醒你了吗?若是知道你已经睡熟了,今夜我便不该过来的。”
顾岁安只是听着,白色的中衣衣袖微微卷起,手腕处的红肿正好落在白萱眼中。
白萱微微蹙眉,拉过顾岁安的手腕朝平儿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平儿低声应道:“回皇上的话,君后今儿白日里在御花园赏花,不小心撞到了那打扫的小侍儿,摔伤了手腕。”
那几个小侍既是得了罗氏的好处要来算计他们公子,那便叫这个逆贼好好去拷问拷问吧!
白萱眸色一冷,看了一眼手腕处的红肿,冷声道:“去叫太医过来瞧瞧。”
这分明就是只自己简单处理了一番,并未找太医包扎。
顾岁安淡淡地收回手,轻声道:“今日已经命平儿去太医院领了药回来上过了,这点子小伤不碍事的,只是瞧着吓人罢了。”
白萱眼神一闪,想到从惠君殿出来时胡太医交给她的那一小包麝香,再加之胡太医亲口所说,凤仪宫今日确实是命人去领了麝香。
起初白萱还真是对顾岁安产生了几分怀疑,可如今看见他这手腕上的伤,那点子怀疑便也全都消失不见了,反倒还生出了几分内疚。
“明儿我便叫刘红打发了那几个莽撞的宫侍去。”
白萱见顾岁安一脸疲色,也不愿再折腾他起身,便没再执意命人去叫太医过来,只冷声道。
“他们也是无意的,皇上又何必动气?”
顾岁安缓缓躺下,他假借身子不好为由从未服侍过白萱更衣,这会儿手腕又受了伤,自然不会管她。
顾岁安微微叹了口气,出去洗漱一番,见顾岁安还未睡着,便与他说起了罗氏之事。
这事儿闹得这样大,就算白萱不与顾岁安说,明儿白日里他也会从别处听说。
既是如此,白萱倒不如自己说与顾岁安听,还能在美人儿面前博个好感。
顾岁安听完并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侧眸,看着白萱的侧脸。
“你为何信我?”
这是顾岁安第一次称白萱为“你”,而不是“皇上”。
也是他第一次在白萱面前自称“我”,而不是“臣侍”。
白萱心中欢喜不已,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总算是有了回报。
顾岁安终于能感受到她的好了。
“因为我知道,岁安你天性善良,不会做那样无趣的事情。”
其实,白萱更想说,因为她知道他不喜欢她,自然不会去与别的男人争宠。
只是这话她当着他的面儿却是说不出口的,因为她一直相信,只要她不放弃,他便能看见她的付出。
顾岁安轻轻抿了抿唇,然后又翻了个身子背对着白萱,嘴角扬起一抹得意。
白萱,既然如此,那便让我的良善随你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吧!
被子里是手紧紧握着,顾岁安今日才算是觉得自己心中的恨意淡了一些。
如今才不过刚刚开始,白萱的众叛亲离,很快就会到来。
果然如顾岁安所料,第二日白萱便下旨处置了那几个在御花园闲扯的宫侍。
如此,惠君罗氏便再无翻身之日了。
正在宫内用膳的王琪听下人说了外头发生的事情之后,不由得叹了口气。
“原来这就是偏爱,皇上她不是不懂爱,只是不爱我而已。”
王琪自嘲一笑,幸而在王府时他已习惯了罗氏的独宠,这才没有真的去对付顾岁安。
他不敢想象,若是他当初因正君之位被夺而真的朝顾岁安下了手,现在的他和王家又会是什么下场?
作为白萱的结发夫君,王琪心中苦涩难耐。
母亲前段时日入宫探望,还在他面前抱怨过皇上,只说她是登上皇位便用不上王家了,连带着连正君都被贬为了侧室。
他安抚过一番后,母亲才愤愤离去。
皇上她待顾岁安的好到底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顾家的权势,王琪现在也不敢胡说了。
“吩咐下去,以后见到凤仪宫的人都恭敬着些,莫要惹了麻烦上身,到时本君也护你们不得。”
王琪放下筷子,面对那满桌的山珍海味也没了胃口。
“是。”
宫侍领命退下,王琪也起身来到窗边,看着屋外的景色,眉宇间尽是忧伤。
他还记得他们初遇时的情景,女子目光冷清,满身孤寂叫人心疼,身上却还有着一股子吸引人的气息。
正是因为如此,当初他才不顾家人反对,求了父亲托人在先君后面前为他促成了这门婚事。
却不想入府十年他都无所出,那人也未曾对他有过半分不满,只一如既往地敬他为主君。
却不想她才做了皇帝,他便从正君变成了侧君。
再看她日日宿在凤仪宫,看她将顾岁安当做了手中宝,王琪才知道,她过往与他的相敬如宾并无半分喜欢,只是责任。
而今她待顾岁安的种种,那才是刻在骨子里藏在心里的爱恋。
……
这一日,云烟才从沐轻尘屋里离开,红颜爹爹便扭着翘臀晃了进来。
呆呆地看向面前的男人,沐轻尘眼中尽是迷茫。
自他入了吟风阁后,日子并未像外头传的那般不堪,这阁里的人都是各自忙着,对他虽没有多么热情,却也没有谁刻意来找过他的晦气。
沐轻尘知道,大家都不欺负他,有一部分原因是与母亲有关,守护北国的大将军,北国子民又怎会刻意跑来欺辱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