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白染自称草民,便是想要告诉皇上,哪怕撤了她的状元之位,她也不会放弃那个用尽全部力气爱她的男人。
“草民虽无大志,却也知何为情谊。锦一待草民情深义重,草民若是就此抛弃了他,试问这样的人七殿下敢要吗?”
这是白眼第一次正眼看向南安沁,若论容貌,南安沁并不比沐锦一差上多少。
可若论情谊,一个是陪白染经历过苦难的爱人,一个是才见一面的陌生人,根本无可比拟。
南安沁自是感受到了那股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底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但他知道,他羡慕了。
堂堂嫡皇子殿下竟然羡慕起一个乡野村夫来。
南谨严脸色明显不如刚才好看,她的目光从白染身上转向南安沁,最后又停留在地上的那堆铜板上,心底深处忽然一痛。
握着茶杯的手一紧,南谨严竟无言以对。
其实她完全可以靠着权势逼迫白染娶了南安沁,日后再慢慢培养感情就是。
可不知为何,她却无法下那样的旨意。
或许,她的内心深处也清楚,这样做的结局只会叫白染怨恨南安沁,那强求而来的感情未必是给儿子的幸福。
“母皇,既是白状元已经有了未婚夫君,此事便暂且作罢。沁儿与白状元才第一次见面,哪儿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您莫要吓坏了人家。”
南安沁敛了心神,不愿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白染被母皇惩罚,便故作轻松地上前拉着南谨严的衣袖撒起娇来。
只是南安沁愈是如此,南谨严心里就越是难受。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儿子为了一个女子求自己。
看着埋首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白染,南谨严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白染的才学的确了得,若当真因为她拒绝了赐婚之事就为难于她,只能说是南国的损失。
“朕看你能说会道,明日便去翰林院报到吧!翰林院侍读正缺人手,你且先去与郑泽涵学着些,莫要叫朕失望才是啊!”
“白染领旨,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染心下松了一口气,谢恩之后又将地上的铜板一个个地捡起来放进荷包里,重新塞进怀里,便退出了殿内。
历年的状元都是被封为从六品翰林院修撰,皇上却直接给了白染从五品翰林院侍读之职,这倒叫人看不明白了。
看着白染离去的背影,南安沁鼻头忽然一酸。
她果然是爱极了那位沐家公子,竟将那么多的铜板贴身带着,想来她是一个也没舍得花过吧!
“既是不舍得,为什么还要放她离开?只要我儿想要的,母皇便能为你夺来。”
南谨严忽然有些后悔这样急匆匆得将儿子找来了,若是她先问清楚再说,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母皇,若不是心甘情愿的,沁儿也不想要。”
南安沁吸了吸小鼻子,强颜欢笑道。
南谨严自是知道儿子的性子,轻轻拍了拍南安沁的手背,笑道:“母皇相信你能靠自己的本事感化她,左右她只是定下了亲事还没成婚。你若当真喜欢,便便允了她纳了那位沐家公子为侍,就也算不得为难她了。”
特意给了白染翰林院侍读之职,就是方便她每日入宫与南安沁相见,正所谓日久生情,等白染与南安沁相处久了,自然就知道娶了皇子殿下要比娶一个乡野村夫强上数倍。
南安沁轻轻点了点头,他本也是存着日后要与那位沐公子一较高下的心思。
只是他堂堂皇子殿下要屈尊与一个乡下男子比,这话他可是说不出口。
白染出宫时外面已经黑透了,等在宫门口的白露正急得团团转,见月色下走出一个人来,急忙迎了上去。
“小姐,您怎么现在才出来?”
白露走进了发现来人正是自家小姐,急忙上前关心道。
见自家小姐并不像受罚了的样子,白露才一脸欢喜地与白染玩笑起来。
“属下听说您中了状元,却被皇上单独叫了去,可是皇上赏了您什么好东西吗?”
白染没好气儿地睨了白露一眼,皇上赏给了她一个皇子,她能要吗?
见自家主子不是特别高兴,白露急忙住了嘴。
怯怯地望了白染一眼,白露实在有些想不通。
人家中了状元都是高头大马鞭炮齐鸣,自家小姐怎么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儿?
马车行至府门口,白染才跃下车来,就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等着她的沐锦一。
一张小脸儿冻得通红,满眼的焦急使得他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
见到白染下来,沐锦一眸中一喜,才急忙扑了过去。
“你怎么才回来?”
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可眼睛里却写满了喜悦。
“皇上找我问了些事情,你怎么不在府里等着?早晚寒凉,你身子又一向不好,若是病了怎么办?”
白染不悦地捏了捏沐锦一冻得发凉的手,拦着人的肩头往府里走去。
白霜和王氏等人刻意慢了三步,纷纷看向白露。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清楚,我瞧着众人都出了宫来,就跑过去等着,哪知唯独不见咱们小姐。寻了一位进士问了,才知道咱们小姐被皇上钦点为今年的新科状元,还被单独叫了过去,一直到这会儿才放小姐出宫。”
白露听说自家小姐中了状元只顾得高兴了,并未注意听那些出宫的大人们都聊了些什么,所以也不清楚宫内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瞧着小姐的模样儿好像并不开心呢!”
陈小麦缩了缩脖子,将手插进袖筒里,扁着嘴小声道。
“难不成是小姐惹怒了皇上?”
白露吓得捂住了嘴巴,她觉得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应该没有什么能令才中了状元的小姐这般不悦吧!
“胡说!小姐既是能够平安出宫,自然是皇上允了的,以后这样丧气的话莫要再说,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白霜冷声斥道,她这个妹妹什么都好,就是长了这张容易惹祸的嘴,从来都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