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话音刚落,平州知府尹廷秀便出现在桥头,看着她眼中的笑意,躲在人群中的白安不由得又攥紧了拳头。
这尹廷秀定是和白笙狼狈为奸,眼里哪有无辜百姓的死活?
白安忽然有些明白了,一向不愿参与朝堂争斗的主子为什么忽然违背了自己的意愿非要与那几位皇女争上一争。
若是让她们其中一人得了这天下,那百姓们可还有活路吗?
“今日是河神大人的好日子,让我们一起送两位公子上路。”
尹廷秀这话说的分明就是要送人去死啊!
夏家主君直接哭晕了过去,谢家人也哭得跪到在地上。
尹廷秀不悦地朝人群中瞪了一眼,立马有人上去驱赶。
化作夏家公子的白染顺着红盖头的下沿看到了颜墨琛的脚,循着他的方向,轻轻拉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颜墨琛身子一僵,身旁立马传来白染的声音。
“是我,莫怕,有我在。”
白染的声音很轻,可听在颜墨琛耳中却十分有力量。
那双她握着的手缓缓回握住她,越来越紧,紧到白染都感受到了疼。
颜墨琛眼眶一热,差点儿落下泪来。
白染姐姐有多少年没有这般与他说过话了,小时候无论遇到什么,她都会护着他。
那句“阿琛,别怕”陪他度过了无数个难眠的夜晚。
同样身着红衣的二人走在狭窄的木桥上,一阵夜风袭来,颜墨琛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白染轻轻一个转身,便将颜墨琛拉至另一侧,替他挡去了夜风的寒凉。
一滴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颜墨琛都快忘记了,九年前在被白染关至门外哭了个昏天暗地之后,他再也没有流过泪。
无论她待他多么冷漠,他都不曾哭过一声。
可如今不过就是她这样一个下意识护着他的动作,他就已经感动得无法自拔。
这九年来所有的委屈和悲痛好似都值了,他的坚持也值了。
他的白染姐姐到底还是最疼他的,便是她自己身体都不好,却还是要护着他。
背对着众人,二人并肩而行,白安鼻尖也跟着一酸。
主子和颜公子这样走在一起,好像是一对即将成婚的新人啊!
颜公子这些年着实不易,主子心里苦,颜公子其实更苦。
若他们真的可以成婚就好了……
与白染十指相扣,颜墨琛再也不舍得松开。
他甚至想,若是就这般让他们走下去,该有多好啊!
可再长的路也有尽头,站在桥边,下一步就是有人要将他们推到水里送给河神。
怕那些人突然动手,颜墨琛握着白染的手又紧了紧。
若是他落水也便罢了,左右他身体好,若是白染姐姐落水,那她岂不是又要大病一场?
大祭司还在那边扯着嗓子说着什么,这边的白染已经附在颜墨琛耳边交代好了后面的事情。
“送新人入水……”
随着大祭司一声令下,颜墨琛忽然开口了。
“既是我与夏哥哥已经是河神的夫郎了,那我二人便代表妻主邀请大祭司一起下去喝杯喜酒吧!还有尹大人,您作为证婚人,更应该来喝杯喜酒才是。”
说话间,颜墨琛头上的红盖头已经被他扔到一旁,入目的绝世容颜叫大祭司一惊。
当初人是她亲自选的,她自是认的,这人并不是谢家公子。
只是此事说什么是与不是都已经晚了,大祭司张口就要救命,却被颜墨琛先一步点了穴道。
人群中的白安忽然飞身而起,在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之际,直接提着人扔到了河里。
“河神大人定是等急了,大祭司还是亲自去陪河神大人喝一杯喜酒吧!”
说罢,白安便朝站在一旁欲要逃跑的尹廷秀飞去,口中还不忘嬉笑道,
“尹大人劳苦功高,更应当下去喝杯喜酒才是。”
“你们这群乱民,竟敢破坏河神大人的婚礼,就不怕河神大人动怒,责罚你们吗?来人啊,快来人,抓乱民……”
尹廷秀肥胖的身躯在逃跑时栽倒在地,白安直接一脚踩在她的胸膛之上,将人踩得气都喘不上来。
“尹大人这般慌张作甚?不是您亲口说的您是河神大人和二位公子的证婚人吗?如今怎的又推脱起来?难不成这河神大婚是假,尹大人拐卖良家公子才是真?”
白安话音刚落,刚刚被扔下去的大祭司连带着几个黑衣女子一起被人从水里提了上来。
看着落在地上湿漉漉的几个人还有一张大网,周围的百姓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是怎么回事?”
夏家家主扶着自家夫郎,红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喃喃道。
“这张网便是你们祭拜多年的河神,这大祭司和尹廷秀狼狈为奸,每年从平州骗取未婚男子卖往烟花之地,以此来谋利,亏得你们一个个的还对其奉若神明,当真是蠢笨至极。”
白安轻斥一声,眼底是满满的嘲讽和不屑。
“你……你胡说,你是哪里来的逆贼,竟敢诬陷本官?来人啊,还不快将这叛贼拿下!”
白安的脚松了几分,尹廷秀才一张口,便是憋红了脸朝周围喊道。
立马有官兵欲要上前捉拿白安,白安却是一副神清气定的模样儿,丝毫不见害怕。
“大胆尹廷秀,你勾结人贩子,买卖男子,如今还要血口喷人,是觉得自己命太长了吗?”
杨申带兵将众人为主,厉声斥道。
只见尹廷秀身子一僵,没有想到这么隐秘的事情也会败露。
因平州多美人儿,这些年来她与京中合谋,假借河神之名给上京送去不少男子。
因着暗中做了几回手脚,平州城的百姓都信了这河神震怒之事,所以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她也赚下了不小的一笔。
如今怎么会忽然败露?是谁走漏了风声?
想到京中那人的身份,尹廷秀又觉得不可能,她并未接到上面送来的信儿啊!
“你是何人?擅闯我平州又带人打伤本官,意欲何为?”
尹廷秀不死心地朝杨申喊道,若非她还在白安脚下躺着,那声音倒还真能唬一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