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叶嘴上说不要了,心里还是高兴的,从小因为家里兄弟姐妹们众多,自己还没多大就没了爹,能从娘身上得到的爱也少之又少,这造成她极度渴望被关爱。
李老四没有说话,心里想着,本来小妹的婚期定在明年,再往后推一年就是两年后了,今年自己已经19岁了,再过两年就21了。到时候,小妹出嫁,家里攒的钱也给小妹当嫁妆了,自己再想娶个媳妇怕又要等两三年,那时候自己就24了,那不就跟村里的老光棍一样了吗?
那个时候,谁家的大姑娘愿意嫁给他?自己只能和三哥一样,娶个寡妇,说不定还带着几个孩子,和三哥一样,养别人家的孩子。
沈慕兰的原意是觉得李玉叶年纪小,不想她太早结婚生子,对身体不好,可李老四并不理解她的苦心。
李老四越想越难受,越觉得委屈,可偏偏他又不敢说,也不好意思说,妹妹的彩礼是给娘看病花光了的,他也不想唯一的妹妹像之前的大姐一样,因为没有嫁妆被人瞧不起,和家里疏远了。
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话,李老四早早的借口困了,回到自己临时的小窝里,躺在厨房里被放倒了的床板上,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一会才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次日,等沈慕兰起来的时候,家里的壮丁们都已经不见了踪影,想来是干活去了。
吃过简单到几乎吃不饱的早餐后,赵氏就带着钱氏和孙氏下地干活去了,李玉叶在屋子里绣着自己的嫁妆,家里的小孩子跑出去玩了。
乡下养孩子不像城里那么娇贵,每天都在村里疯跑,也没人管。
沈慕兰看看天,心想去镇上碰碰运气也好,交代了李玉叶,叫她中午做饭,自己去镇上走亲戚。
带上家里仅存的十二个铜板,沈慕兰就出发了。
从山坳村到游尾镇,步行大概需要半个多小时,不算多远。
好不容易走到镇上,只觉得口渴,自己还没带水,加快脚步寻找一个可以喝水的地方。
不一会,遇到一个茶楼,想要进去,掂量着自己兜里的十二文钱,又心声退意。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茶楼最低消费是一杯茶两文钱,可以无限续杯。
两文钱并不多,可是她囊中羞涩,艰难的咽了咽稀少的口水,抬脚走了,心想,自己还是等会,看走到哪户人家讨口水喝。
讨水喝在原主的记忆里,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并没有人会为此感觉到不好意思,不像现代,宁愿去买水,也不愿意向陌生人张口讨水喝。
沈慕兰在一户人家的门口徘徊了起来,虽然她知道讨水喝并不丢人,可是,可是她还是难为情,不敢进去。
口中越发的干燥,隐隐还有些痛,仿佛实在催促沈慕兰赶紧进去。
抿了抿有些起皮的嘴唇,沈慕兰走上前去,站在没关门的门槛外面,冲里喊:“那个,额,有,有人在家吗?”
屋里的人听见声音,先是答应着“哎”了一声。
听声音是个年轻的男人,堂屋的门帘挑起,一个身穿儒衫,文质彬彬的读书人走了出来,长相清秀,皮肤白皙,看着约莫20出头的样子。
“谁啊?”男人一边往外走,一边问。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里了,也顾不上什么脸皮薄厚,沈慕兰接话:“啊,过路的,口渴了,想讨碗水喝。”
“哦?”男人上下打量了门口站着的人,衣衫破旧却干净,看着像一个乡下婆子,站在门槛外,像是个有规矩的,眉目温和不像是坏人,也就放下了警惕,“喝水啊,快进来吧,我去给你倒。”
“欸。”得了主人家的话,沈慕兰才敢抬脚进院子,也就看清院子的模样。
院子很小,除了一间堂屋,一间东屋,外加角落里的茅房,就是西墙边上的花花草草了,用矮矮的,到小腿的篱笆围住,算是能成为小花园。
整个家里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干净。不仅仅是卫生干净,还有摆设什么的,都没有,
一般人家墙上都会挂些什么,比如干辣椒,大蒜串,玉米,抹布,小蒸笼,什么的杂物,这家却是干干净净。
还在好奇这家怎么这么干净,男子已经端来了一大碗水,沈慕兰赶紧道谢,接过碗咕嘟嘟喝了个干净。
“够不够,我再给你盛一碗吧。”男子问。
沈慕兰连连摆手,刚刚那碗已经够大了的,能喝完都有点勉强,哪里还能喝得下。
“够了够了。”
男子看了看她,道:“那就好,看你面生,不是住附近的吧。”
“呵呵。”沈慕兰干笑两声,心想:我要是住附近,还用来你家要水喝?心里这么想,面上不显,笑着说道:“我不住镇上,我是山坳村的,今天来镇上是,是,是来……”
沈慕兰语噎,总不能说自己是来发财的吧!说出来感觉像个傻子,此时灵光一闪,原主的大女儿李金枝不就嫁在了镇上吗!
“来去我女儿女婿家走亲戚的。”
“哦。”男子点点头,看了看沈慕兰空空的双手,没有说话。
场面有些尴尬,沈慕兰就想开溜,说:“谢谢你了,小伙子,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好,好。”男子说着,目送沈慕兰的背影离开。
沈慕兰快快的走出了男子的家,回头看看,男子已经回屋了,喃喃道:“这人咋有点呆呆的感觉,真是奇怪。”
边嘟囔着边走,突然一个女人叫住了她。
“娘!”
沈慕兰闻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穿蓝色粗衣,挽着妇人髻,大约25岁往上的女人,模样和李玉叶有七八分相似,她手里还挽着一个五六岁女孩的手,女孩白白嫩嫩的,像足了李玉叶。
沈慕兰的脑子快速过滤着,“金枝?”
金枝一听道亲娘的声音,不知怎得一股酸涩感涌出,鼻子也塞了,喉咙也塞了,眼睛也红了,带着孩子几步走到沈慕兰面前,一把抱着沈慕兰,又哭又笑的说:“娘,你不是病了吗?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身上好利索了吗?咋就你一个人啊,弟弟,弟妹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