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走了……”
先前空气中那种极度诡异的呓语,并没有继续靠近。
翟楠微微松了口气,打量着这间已经很久没来过的房子。
血皇后事件中,被几乎撕碎的沙发厨房和餐桌,已经被归置起来。
虽然仍旧破败不堪,但却没什么灰尘。
墙壁和地面的血液,也已经被拖洗干净。
“有人住过……”
翟楠跨过用胶水拼凑的沙发,随后就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儿,躲在沙发后面,浑身颤抖的蹲在那里,用手捂着嘴,眼里满是惊恐。
似乎是想哭,但又不敢哭,于是拼命的捂着嘴。
他很脏,也很瘦,身的衣服已经变成了布条,里面是一条一条的泥印子和明显的肋骨。
看到进来的不是怪物,小男孩儿也明显放松了一点。
他轻轻的松开捂着嘴的手,朝着翟楠道:
“不要出声,它在外面。”
翟楠点点头。
看到这个小男孩,翟楠就大概明白,为什么这栋废弃的楼,还有人住。
而且恐怕,不止这个小男孩儿一个人。
或者说,这座老楼被废弃之后,就变成了外环流浪汉的收容所。
污染降临以后,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疯子数量,就越来越多。
不过当一个群体的数量足够多时,就会聚集起来,也算是某种意义的抱团取暖。
之前翟楠执行荒野小镇任务时,落脚的那些加油站,就是由大量的荒野流浪者组织,聚集形成的。
外环虽然是以平安著称的高墙城,但由于人口臃肿,实际经济状况并没有比外面好多少。
只不过有了那层高墙的阻隔,至少不会有荒野那样随处可见在道路游荡的怪物。
也因此建立了秩序,有了行政厅和警卫厅,民众的平安可以得到保障。
最起码你可以通过打工赚钱活下来。
但是,买不起房子,无处落脚的人仍然很多。
而他们就会聚集起来,寻找那些被废弃掉的建筑,自主建立收容所。
可是能被废弃的楼房,不是闹鬼,就是发生了特殊污染。
尽管分公司已经清理,但还是没有人愿意住这些死了太多人的房子,而且那是因为污染而死亡的人,残留下来的精神辐射,也很容易形成二次污染。
于是这些地方,反而成为了流浪者的温床。
当然,这些人并不是没有工作,或者一点钱都没有。
有的家破人亡,有的买不起房,无处容身而已。
翟楠有些惋惜的看了小男孩儿一眼。
这小孩子简直太小了……
自己好歹是有百万存款,名下还有一套别墅的人了……
……要不然还能收点租金。
……
“外面的东西……是什么?”
联系不意识空间,无法召唤自己的怪物大军,翟楠也不敢像以前那样一路平推过去。
只好蹲在沙发后面,埋头冲小男孩问道。
小男孩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我们这栋楼的人啊?”
翟楠点点头,“我刚进来。”
小男孩伸出手,“那你在我家躲着,得给我交点租金。”
“……”
翟楠只感觉满心的疑惑,在头顶形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小男孩儿在自己家躲着,自己都没舍得让他交钱。
他反而还问自己收钱。
……小小年纪掉钱眼儿里了……
翟楠憋气:“多少?”
小男孩想了想,“两块钱……”
说完还担心的看了翟楠一眼,“要是太多了的话,一块五也行,我两天没吃东西了,只想吃两碗猪油拌饭……”
翟楠愣了一下,叹了口气,把口袋里面所有的零钱都掏出来,“现在可以说了吧……”
“老板,你有钱啊!”
小男孩用一种看傻大款的眼神看着翟楠,把钱揣进兜里,理直气壮的道:“外面的东西是什么?我也知不道……”
翟楠突然想把钱再抢回来……
“但是这个东西最开始只是一张游荡的哭脸,像这种东西,我们这样的流浪者见多了,那些发生过污染的地方,总会留下这些情绪残留,只要小心避开,基本不会被影响到。”
“后来有很多人住进来,每天都有人搬进搬出,但楼道里的人总是不见多,只有这张哭脸慢慢变大了,而且穿了红色袍子,好像里面有很多相同的哭脸。”
“有些人害怕了,想要离开这里。”
“但是大部分人还是不想走,一方面,是那些受过污染的地方,有经验的人,基本都不会被这种情绪残留影响。”
“另一方面是,这栋老楼实在太好了。”
“我们以前住的地方都是废弃的垃圾站,破损的大桥底下,能找到这么好的,有床,有被子的地方不容易。”
“所以住进来的流浪者反而更多了。”
“直到有一天,我们突然发现,明明住进来那么多人,但是每天进进出出的人,居然变少了很多。”
“每天晚都会听到大量的哭声,还有意义模糊的呓语。”
“然后我们就看到,一个高大的,长满了人脸的红袍人影,在楼道里游荡。”
“它居然已经长到这么大了。”
“我们已经被关在这里,两三天不能了,也不知道其他邻居怎么样……”
小男孩叹了口气,看着手里面的钱,“如果能出去,我还想请你们吃猪油饭呢……”
翟楠也跟着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钱,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刚刚那些长满了人脸的恐怖东西,是这栋楼里的精神残留。
不过,能长到那么大,它到底是害死了多少人,吸收了多少正常人的精神力量。
那些藏在红色袍子里的人脸,恐怕都是住进这座老楼的流浪者吧……
也同样是在这个时候,空气中,再次引发了先前那种嗡嗡的呓语。
门外的光影里,有什么巨大的东西靠近了这里。
“它来了……”
男孩猛的捂住了嘴,吓的一声也不敢吭。
咔哒。
门锁忽然弹开。
犹如一团红色的雾气,巨大的红斗篷人影飘了进来。
无数嘤嘤嘤的刺耳哭声,伴随着扭曲的辐射,随着一枚枚葡萄一样的人脸,挤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