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残暴,不甘,争命……
乱世!
朝堂危危将倒,各地宗派声势滔天,妖精、魔怪虎视眈眈,绿林寨匪肆虐不知天威浩荡。
天地一尔,万万百姓却成烹羹肉糜!
凡人势庸,求安身保命者,战战兢兢依附强贼,若生一颗豪胆凌云,经逢此世,大可作为!
……
天纪城外,黑云门驻地,乌首山。
庞大的山体被掏空,内部修建的宽阔广场上,炽亮如太阳的巨大火炬高悬在山体顶部。
还有周遭山壁用铁链吊挂着的锅形油灯,让这个结构呈现拱圆形的空间,如同白昼。
“咚!”
广场边的高台上,一个壮硕的光头男人手持碗口粗铁棍,敲响身旁近丈大小的铜锣。
刺耳的撞击声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回荡,围绕山壁修建的平台上,人群们伴随着铜锣敲响,也掀起了浪潮般的呐喊声。
“接下来的甲级对决相信诸位也是期待已久,已经连胜七场的铁臂罗汉是否能继续创造奇迹?而作为一路打上甲级门徒的新晋选手,有着恶虎称谓的阎坤,今天又会不会止步于此?”
“门徒进场!”
一头长发被束成冲天状,造型浮夸的阴柔男子声音嘶吼得宣布。
紧跟着,在黑岗岩铺就的底部广场上,两道身影从各自封锁的洞窟中放了出来。
铁塔般的男子赤膊着身子,一双肉臂宛如成年人腰杆粗细,皮肤上裹覆着寒铁重甲,手掌自然垂落,长度竟诡异得超过膝盖。
锃亮的脑袋上点缀着近乎褪色的乌黑戒疤,方脸阔腭,没有眉毛的眼眶里射出猩红的狂热,来到广场中心,仰头就是一吼,这人正是七连胜的铁臂罗汉,褚阳!
而他的对手,恶虎阎坤却信步走来,脸颊消瘦,颧骨突出,一对浓眉倒立,薄唇狭眼,让这稚气未脱的脸庞上,突显出几分阴厉。
素色的长袍被系在腰间,单手倒提一杆混铁精钢长枪,枪头呈鬼头状,枪刃好似恶鬼吐息,寒芒点点,夺人心魄。
“咚!”
“角斗开始!为你们下注的门徒呐喊吧!”
铜锣敲响,人群的高呼再一次被拉起,一张张因为兴奋而扭曲狰狞的面目,充血的眼睛,狂叫的口中喷射的涎水,呼山海啸,如人间恶鬼。
阎坤提枪前冲,一身枭悍气焰暴涨,鬼头吞刃兵锋所指,竟直刺铁臂罗汉眉心之间。
眼眶深陷处,亮如大星的眼珠似有不屑,褚阳毫不躲闪,双腿摆开架势,粗壮的臂膀相交。
“噌!”
一阵金铁交鸣,褚阳嘴角裂起残忍的笑容,大臂格挡住阎坤的枪刃,双掌顺势握住,腰部转身发力,竟将阎坤拔地而起,一记倒扣金钟猛砸向地面。
阎坤面色依旧,顺势腾飞,悍然一脚直戳褚阳后脑。
“恶虎好样的,我可是全押了你!给我打爆他!”
平台上的青年挥舞着手上的赌券,放声高喝。
此时的阎坤却感觉脚尖一阵发麻,这铁臂罗汉果然名不虚传,一身横炼功夫炉火纯青,竟连后脑勺这等致命部位也炼得宛如铁铸。
自己这一脚不但没有撼动褚阳分毫,还短暂丧失了脚部的灵活性。
来不及多想,阎坤毅然弃枪起跳,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在地面。
“恶虎阎坤的武学境界终究是差了,虽然一手桓侯枪近乎大成,但也不是铁臂罗汉这个触摸到内气门槛的对手。”
冲天发男子一脸惋惜,对着场中的战斗解说着。
……
……
“呼哧”、“呼哧”……
陆琛惨白的脸庞上不断泛出细密的汗珠,身子小幅度地抖动,口中下意识喘着粗气,犹如被梦魇缠绕。
他紧闭的双眼猛得睁开,身子骤然间从床榻上翻起,慌忙取下挂在床头的布袋,从中拿出一个白瓷小瓶,倒出仅存的一颗龙眼大小淡红色药丸。
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让陆琛皱起了眉头,仿佛想到什么,牙齿一咬,便囫囵吞了下去。
陆琛坐回床榻之上,只感觉浑身绵软无力,急促的喘息在服下药丸的一刻钟后渐渐趋于平静。
此时此刻他的眼神才恢复了一点神采,整个人摆脱了刚刚那种虚弱的状态,陆琛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眼睛看向一旁木桌上巴掌大小的铁匣子,古铜色的铁匣布满了斑驳的锈迹,玄奇奥妙的铭文印刻其上,泛出一股子阴冷气息。
“五年前将你从清水河底捞出,刀劈斧砍都不能坏你丝毫,我便深知是件宝贝,可如今我命悬一线,怕是没有机会将你打开了。”
陆琛紧盯着铁匣,不由得出神喃喃自语。
窗外天色渐渐清亮起来,陆琛将铁匣重新放入床底暗格,换下被汗渍润湿的内衫,进行了简单的洗漱。
一旁衣杆上挂着一套玄色紧身的九纹服,陆琛将其取下穿在身上。
朝廷中独立一体的镇狱府一系行事作风无一不透露着霸道、狠辣,就这一套九纹制服便可见一二。
玄色打底,朱红江崖纹作边,其上绣有一条灰白色蛟龙,身伸九爪,容貌狰狞而可怖,爪牙隐现锋芒,细节处可见绣功。
陆琛站在一面落地铜镜前,九纹玄服上身,让镜中身影颓然的精气神忽得一紧。
只见,这镜中人肤色略显惨白,消瘦的脸庞上,一对剑眉入鬓,眼似煌煌大日不可直视,七尺身形且算平常,端得是相貌堂堂。
又拿起木架上的黑鳞长刀,系在腰间的黑玉銮带上。
这黑鳞刀亦是镇狱府中的制式兵器,刀身修长笔直,三指宽,长三尺六寸,刀柄约五寸六,整刀寒铁打造,鲨鱼皮作鞘,极尽皇家风范。
陆琛整个人气质陡然一变,狠辣之风袭人面目。
“果然,人靠衣装!”
陆琛拿起空空如也的瓷瓶轻轻摩挲着,眼睛眯成缝。
“也该是清算的时候了。”
随即,推门而出。
……
滚滚夔龙江自西岭重华山奔腾而下,横穿整个大夏皇朝,各脉支流分叉开来,构成大夏以南近十一个府州的庞大水系,致使这夔龙江南享有近千年鱼米之乡、大夏粮仓的美誉。
江州,安远县城。
镇狱府分卫所校场。
此刻校场内已经集结全卫所一十二人。
陆琛赫然身处其中。
正前方站立一人,其九纹服上绣的蛟龙不同寻常的灰蛟,赫然是青绿之色,正是镇狱卫品总司,比最低级的从品灰蛟小司高一级。
“相信诸位同僚也已经猜到今日集会所谓何事,各位有何应对之法且讲出来商议商议,毕竟攸关性命。”
总司邱宗山冷着一张脸,舒展不开的眉头以及斑白的鬓角处几根凌乱的发丝,无不透露着一股深深的疲惫。
“老大,祁山疑现妖鬼之事本就已经超出我等能力范围,县级卫所只辖管当地武林之事,此类事件应该归由州级府卫,为何时近半月,还不见州卫来人?”排头一个粗眉阔脸的黝黑汉子不禁开口问道。
邱宗山瞥了一眼这汉子,略显无奈。
“燕魁啊燕魁,你倒是真憨厚,这明摆着是上头要陷我等于死地,你怕是忘了去年江州千总大人寿诞,我等因遇山洪阻路,误了寿期之事。”
燕魁面露不忿,喃喃道:“如此小气之人也坐得上千总位置,何不换俺坐坐。”
“燕兄,慎言!”陆琛对于这卫所内唯一的好友也是颇为无奈,心直口快、豪爽义气,是优点,亦是缺陷。
“邱老大,妖鬼之祸已经糜乱半月,祁山下的李氏村庄先后死伤一十人,失踪五人,庄子内人心惶惶,大半数人已经携家搬离,若再不遏制,先不说江州千总那里无法交代,知州大人亦会弹劾我等治辖无方,前后都是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