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是好事，可这样没有意义的一面倒屠杀，有意义吗？

陈剑洲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瞬间消逝，他们又是谁的孩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

“不要，都回去！”

关杰以己度人也是好事，希望人族能够同仇敌忾共渡难关，这样不管是凝聚力还是号召力都会大大提升，可陈剑洲并不愿意这样做。

这些事情本是玄门的矛盾，哪怕他们想要出力，也不是现在这种方式。

他疯狂冲过去，滚滚灵力融合成一招：“罪在万方！”

赫然空气变得粘稠，人的动作也隐隐变得缓慢，所有的妖兽在这一时间流露出惊惧之色。

想要逃跑。

空中突然凭空升腾出无数大大小小的龙卷，有的不过拳头大小，有的却有十多米高，呼啸卷积。

这怎么可能？

关杰见过许多这种类似的招术，可大多都是单独的一个龙卷，想要多一个而又不影响原有的威力，就必须有足够充沛的灵力，还必须要有强大的意识去控制这一切。

多一道已经殊为不易，他看着漫天狂风大作，这才多久，陈剑洲已经到了自己只能仰望的地步了吗？

这也是玄门之幸。

“剑洲，不错！”

关杰很少夸赞别人，陈剑洲却没心思思量这些。

风势很快，一道过去，大多妖兽变得支离破碎，天空中腥风血雨，一片狼藉。

可在其中仍然有不少妖兽抗下狂风，苦苦挣扎，妖兽肉身强大，又是凌虚境，陈剑洲这一次扫荡已经将绝大多数杂鱼清扫一空。

剩下的，来吧！

“你们回去，这里就给我们解决！”

陈剑洲早就通知等在河岸的一群人过来，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心中渐渐不安，可眼下还是先解决这些麻烦。

关杰、向庭川还有那些正在拼命搏杀的人见到如此景象，心气大盛。

“杀！”

向庭川舞剑如龙，红色的长龙在妖兽中间横冲直撞，所到之处没有一个妖兽还能保持体型的完好。

关杰速度慢些，可每一次机会都是一招毙命，下手又准又狠。

其中还有人施展幻术，许多妖兽困在其中，盲目地横冲直撞，却只剩下被斩杀的命运。

最稀奇的还有人能够控制妖兽，让他们互相残杀。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一只又一只妖兽陆续倒下，当然也有人负伤，甚至失去生命。

他们大笑，死而无憾！

一分又一分过去，许多躲在建筑物中的人，看着眼前的一切。

原来玄门真的存在，他们并不像以前听说的那样可恶，更没有藐视生命，毫无下限。他们愿意为了普通人的生命，赴汤蹈火，他们也愿意在大难临头的时候，率先站出来。

有人高呼：“谢诸位相救！”

响声顷刻间连接成一片。

随着最后几只妖兽落荒而逃，人群瞬间簇拥出来。

陈剑洲抬头看着天空，茫然无措，他们有的失去了家人，有的身上伤口还在溃烂，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自己的家园。

可是他们笑着，笑得天真无邪。

甚至愿意将最后一点粮食拿出来，分享给他们。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怯生生过来，陈剑洲蹲下身子，身上全是妖兽的血水和污秽。

小女孩一点不嫌弃，大大咧咧给了他一个拥抱。

“谢谢…哥哥！”

陈剑洲有种想哭的感觉，心口隐隐作痛，却在小女孩坚强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希望。

他强作笑脸，替她抹去脸颊上一点血迹：“小朋友，你爸妈呢？”

“都……死了。”小女孩垂下脑袋，下一刻又抬起来，笑脸依旧，伸手在口袋里掏出一颗棒棒糖。

已经碎成好几块。

她递给陈剑洲，陈剑洲本能摇头，却看到女孩儿眼中失落，瞬间接过来：“哥哥要一块就好了，剩下的你自己留着。”

说着含入口中，本是甜蜜的味道，只剩下苦涩。

他将小女孩儿抱起对关杰招招手：“关大哥，这些人你能帮着带到对岸吗？我那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关杰义无反顾，可陈剑洲将小女孩递给他的时候却犯了难，她怎么都不肯松手，陈剑洲耐心道：“你叫什么名字？”

“楼楼……施楼楼。”

“楼楼乖，先到河对岸等大哥哥，待会再过来接你好不好，带你去未剑堂，哪里还有一个小姐姐，你们应该合得来？”

施楼楼疑惑看着他，陈剑洲拉起她的小拇指：“拉勾勾啦，一定会过来的。”

小女孩终于同意，比起之前，这件事更让关杰动容，一个入玄门一年多的人，能够立足成一颗参天大树不是没有原因的。

关杰看着远去的两人，这才大喝：“好啦，诸位兄弟朋友们，先过长江。”

………

“怎么？”

向庭川看陈剑洲心事重重，不由发问。

经过一场杀戮，向庭川心中堆积起来的愤怒、愁怨终于淡了一些。反倒是陈剑洲越看越不对头。

“我联系他们让他们过来支援，结果一直没有动静，我怕有意外。走，快些，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两人马不停蹄，却在半路见到了他们。

可三十多人，刚刚还意气风华，现在一个个躺在地上，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窟窿，有的身体中血液已经流淌殆尽，只剩下干瘪瘪的身体，像一具具沉睡千年的干尸。

陈剑洲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努力保持镇定，心中血脉喷张，堆积在心中的愤怒发酵成一轮燃烧的烈日。

“玄门意志！”

向庭川脸色同样不好，造成这样的局面自己可谓罪魁祸首，要不是自己一意孤行，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是谁？

他蹲下身翻开一人身体，一个让他不敢置信的想法在心中升腾。翻来下一个，依旧如此。

这些人受伤像是凶兽攻击，可是致命伤看起来和九道门行之门一脉的一种最普通的功法一般无二。

真的是九道门的人所为？

陈剑洲同样发现了这一种情况，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正是嗜所为，也就是他的师兄宋钟，他们一直在苦苦追寻，想要北上解救之人。

这一个答案太过残忍，师父为了师兄现在还在未剑堂想要亲自北上，然而他终究已经不是那个快意恩仇的宋钟。

我又该怎么做呢？

陈剑洲扪心自问，寻不到任何答案。刀剑相向？亦或者放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