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就像巨大的披风一样,笼罩住他脚下的一切事物,浓重如泼墨般的暗色几乎要让所有生物都感到害怕和无助。它在压制、在嘲笑、在讽刺那些自不量力的诡行者。
“就算是最最心地纯良的人,一个不忘救助世人的人,也会在狼头草盛开的月圆之夜化身成野兽。”
这句话飘荡在残缺枯黄的枝叶之间,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可以听得到,可是现在的他还能够明白些什么呢?
他的身体和思维都已经腐烂,那墓穴中的恶毒之气早已渗入他的骨髓之中,挥之不去了。手上乌褐色的鲜血和碎肉断断续续掉落在斑斑驳驳的黑土地之上,他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现在身体所有的感觉都离他而去了,剩下的只有仇恨,蚀骨的仇恨几乎要将他吞没。
不会再有人来理会,这个黑夜之中的诡行者,就连天地之间,那最后的一丝温暖都已经离他而去。
圆圆的银色目光此刻也不再有怜悯,他扬起丑陋可怖的面目似乎要将唯一的光亮全部吸收进身体里,牙齿不停咔嗒咔嗒响着,这是一种惩罚,一定是一种惩罚!
银色月光让血肉逐渐在他的身体上凝聚起来,不,不是想象!那么的真实,就如同奇迹一般。白色皮囊回归到了他的身体上,虽然每一寸皮肤都像刀割斧剁一样难受,但他依然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仇恨
当乌云掩盖上唯一的光亮时,他的脚步不再拖沓和踉跄,而是更加有力更加坚定地向前移动。是的,我必须改变,成为那尖牙利齿,可以撕碎皮肉的野兽,才能够挽回这一切
弯曲的双手捂上自己的耳朵,他不愿意再听白色天使在耳边的呢喃,黑色恶魔才是可以带给他永恒的存在。这么多年以来,就是因为太相信白色天使的话语,他才会落到如此田地!
但是现在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他警告自己,要将那个人连同他身边的女人一起撕碎,连皮带骨祭奠给赋予它重生的恶魔
“我不是说了吗?不准你夜里再去见他,你总是说下棋下棋,可是有一下棋就五六个小时的吗?你还有那么多工作要做!!”抱怨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出来,那是浓妆艳抹的女人在聒噪。
她总是这么庸俗,这么烦人,声音尖锐得就像用锯条在门缝里摩擦一样。已经穿戴完毕准备出门的宁钥瞬间停下脚步。他不是不想甩门而去,而是压力让他不敢这么做。
这个女人有着丰厚的家底,就是因为娶了她,自己的公司才避免了倒闭的厄运。从内心来讲,平时的宁钥并不讨厌现在这个女人,至少是心怀感激的。
可是,他所爱的人却不这么想,他所爱的人,是一个有着英挺身姿,时常微笑着为他泡咖啡的善良人。无论什么事都先为别人着想,但宁钥知道,他的婚姻让爱人失望和怨恨。
等一等,再等一段时间,我一定可以把钱还清,然后回到你的身边所以求求你,再给我一段时间心中祈祷着,宁钥调转脚步,向屋子外面走去。
他们所住的是一间不大的公寓,仅仅只有一个房间和一间客厅,客厅边上的卫生间也是小的可怜。但是由于女人的喜好,装修的非常华丽。嗯宁钥觉得就像是酒店豪华包间的即视感,反正从一开始他就不喜欢。
“亲爱的,我不是要去见他,我是真的有事晚上要出去,既然已经答应你不再下棋了,那就一定不会再去的,你相信我!”说着违心的话,宁钥脸上勉强挤出笑容。
她的妻子叫什么名字事实上他一直都没有记住过,所以每一次称呼只能用亲爱的来代替,宁钥对于不放在心上的人,从来就记不住他们的名字。
就像小时候的同学们一样,就算是玩得最开心的人,每一次同学聚会,他也都叫不出名字来。反而是老同学们个个都记得他。
女人似乎不想就这样放过宁钥,带着嘲笑的口气说:“我不是说过了吗?叫我小欣,总是亲爱的亲爱的,让人感觉就像你总是在敷衍我一样!你看,我已经穿戴完毕了,我们一起出门吧。”
她这个建议宁钥完全没有办法接受,因为宁钥今天确实要去做一件非常特殊的事情,也可以说是和过去的爱人有关,所以绝对不可以同意女人跟着去。
一开始,房间里还是女人处于上风,可是渐渐的,宁钥的声音开始激烈起来,甚至带上了愤怒,那是一种充满无奈和屈辱的愤怒。
女人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她不知道合适的时候要往后退一步,而宁钥似乎是已经忍无可忍了
一切发展的太快,也太突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恐怖和血腥!而是突然爆发,又突然平息了,十几分钟之后,当宁钥整理着领带走出公寓大门的时候,隔壁一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出来的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妇女,她胖胖的脸看上去和蔼可亲。
“怎么了?宁先生,吵架了吗?”中年妇女问道,她和宁钥的老婆很熟。
“没有,只是她问我晚上出去干什么?”宁钥回答。
听到这句话,中年妇女马上摆出一脸过来人的表情说:“哎呀!宁先生不是我说你,要好好珍惜老婆,不要总是晚上出去,你知道女人一个人在家会担心,会害怕的!要多体贴一点在家里等你的人嘛!”
“是,是,我知道了,啊!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宁钥看了一眼手表应承说:“庞阿姨,你待会还有事吗?”
“有啊!和小欣约好一起做美容的,等一下八点钟美容师傅就会上门,你们家小欣准备好了没有?”
“她大概忘了吧?刚才还想跟我一起出门呢,要不我把门开着,你到我屋子里和她聊聊天吧,顺便也可以一起等美容师傅过来,我真的不能再耽搁了,先走了!”
宁钥说完,就匆匆往电梯门口跑去,身后的中年妇女一脸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拉开了宁钥家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