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紧紧攥着拳,手背的骨骼纹路隆起,指甲几乎都快嵌入到掌心的肉里。
看着她这般反应,赵喆属实吓了一跳。立刻仔仔细细,重新打量一圈。
可这三张照片里,确实没有她爹王晨阳的影子啊!
难不成,王晨阳,在那乌缠祭坑里?!
这下赵喆倒是不知该如何开口,看样子,她爹怕是也和自己爹一样。
都留在了那乌缠鬼窟里,再也没能从大漠回来。
只见那姑奶奶的情绪,却始终没能平复,呼吸也开始变得沉重。
思来想去,赵喆递过一瓶水,小声开口说了一句:
“节哀。”
随即伸出手去,试着将王晨曦的拳头掰开。
再这样抠下去,怕是一会儿肉都得掉下来。
一边轻拍她的拳头,一边和声宽慰道:
“咱们一样,我懂。”
结果这话一出,王晨曦整个人一个激灵。
拳头瞬间松开,手腕一转,直接扣住了赵喆的胳膊。
十指用力一抠,稍有些怒气地看向赵喆,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们不一样!”
说完便撒开了手,扬了扬头,飞快地转动眼珠,把眼泪憋住。
赵喆看着自己胳膊上,月牙状的印子,心里顿生疑惑。
只见王晨曦情绪平复下来,深吸一口气,语气复杂地喃喃说道:
“他还活着。”
“不过。”
“生不如死。”
赵喆顿时想起,王老太太这些年,一直不惜成本地寻找阴阳眼。
说是为了治病。
原来,是为了治王晨阳的病!
赵喆刚想继续打探,结果王晨曦却已经伸手拿过那祭坑的照片。
噤了噤鼻子,望向赵喆。眉梢轻挑,开口发问道:
“你没发现什么问题?”
赵喆虽说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去看那张让人反胃的照片。
眼神下意识的,屏蔽那男子右手拎着的脑袋。
努力用意志,给打了个马赛克。
仔仔细细地,又将那祭坑,还有周围的梭形图案看了一遍。
看了看去,却依旧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只能轻轻摇了摇头,眼神示意王晨曦,再作解释。
王晨曦捋了捋鬓角的碎发,凑近了些,指着那照片上那男子的左侧。
“你仔细看。”
赵喆顺着她手指的位置,看了过去,却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由于那男子的站位,本来就靠近照片的左侧边沿。
赵喆之前根本没有注意到,在他的左侧身后,竟还有一只已然横向抬起的枪口。
那枪的位置,大约在他腰线附近。
看样子,应该是一把长柄冲锋枪。
可那枪的角度,却很是奇怪!
如果正常放松状态下,枪口必然是下垂着的。
眼前这只枪,看起来,分明是在瞄准着什么东西!
赵喆不由心脏狂跳,难不成,当年在还没进入到主墓室之前。
队伍里,就已经开始了黑吃黑的行径!
由于只露出枪头部分,无法辨认持枪的人是谁,但杀机却已经无可遁藏!
咽下一口唾沫,赵喆正色看向王晨曦,讶异开口:
“这枪?”
王晨曦点了点头,神情严肃,指了指那男子,缓缓道来:
“这人就是陈国山。”
“他手里拎着的,应该就是乌缠传说里的双尾赤面蝰。”
赵喆虽然不清楚,她所说的“双尾赤面蝰”是个什么东西。
但是从名字倒也不难判断出,应该是属于蛇科的一种。
紧接着,王晨曦做了个开枪的手势,幽幽说道:
“至于这拿枪的人你见过。”
赵喆稍加思索,吐口而出:“陈二虻?!”
“对。”
王晨曦点了点头,颇有些不忿地继续说道:
“当年队伍到达祭坑之前,其实并没有什么大规模的人员伤亡。”
“就是他在祭坑先开了火,才引发了后来的混战。”
“他借着赤面蝰来袭的机会,演了一把睁眼瞎,基本上把三家以外的人全都打死了。”
虽然赵喆对陈二虻心狠手辣的性格,也已经略有领教。
但听王晨曦说完这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那就任由他胡来?”
“而且,这乌缠祭坑里全是骷髅骨架。根本也没有能引发哄抢的宝贝,值得他开枪杀人吧!”
听完这话,王晨曦冷哼一声,摇了摇头。
“陈二虻杀人,不是因为别人抢走了他的宝贝。”
“而是因为,别人有可能,会耽误他拿到宝贝。”
“在他眼里,但凡碍手碍脚的,都该死。”
王晨曦说完,拿起水来,喝了一口,沉默起来。
赵喆直听得脊背发寒,虽说之前也听过不少传闻故事。
其实倒斗这一行,需要面临的,远不止墓穴里的精巧机关、诡谲怪物。
古往今来,不计其数的盗墓贼,千辛万苦,躲过了墓主人的精心设计。
最终,却反而死在自己的同伴手里。
或是贪婪作祟,或是鬼迷心窍。
上次朱小娘那云纹望柱冥殿里,皮蛋一枪崩了那被蝇卵寄生的小子。
那情景,都还历历在目。
震耳欲聋的枪响,皮蛋万分嫌弃的冷漠神色,赵喆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可当时的情况下,如果不毙了那小子,任由他苦痛挣扎,胡乱扑腾。
除了会对队里其余的人造成威胁,他自己也是徒受折磨。
被蛰蝇子寄生,本来就没得救。
皮蛋那一枪,也算是给了他一个痛快。
但按照王晨曦的说法,当年陈二虻是毫无来由的大开杀戒。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理喻。
就在赵喆骇然无语之时,楼上却突然再次传来了“咣咣咣”的敲门声。
力道十足,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赵喆和王晨曦两人,都骇然一惊。
面面相觑,俨然都是一副摸不清头脑的样子。
一边疑惑着来者何人,一边不约而同的果断起身,向楼上快步走去。
打开大门,一副热闹的景象映入眼帘。
院子里横停着一辆黑色大,把赵喆那电驴给拱了个仰面朝天。
秦淮一脸慵懒,站在门口。此时此刻,那敲门的右手,还悬在半空。
左手死死揪着齐德隆的衣服后襟,像拎鸡仔一样拉扯着。
两人身后,陈二虻正戴着副圆框黑墨镜,神似一个算命瞎子。
正悠然自得地侧着脑袋,一边把玩着车钥匙,一边吞云吐雾。
眼见着门开了,陈二虻猛吸一大口烟。
把头一转,全都呼在了赵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