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文曲湖。
赶车的车夫勒住缰绳,道:“前方路窄,老汉只能送到这。”
“嗯,把粮物卸在草坪上,辛苦老伯了。”
“好累啊!”顾佳伸展一下身体,再拍了拍手臂,揉一揉肩膀,这辆“宝马”如同一台大功率的摇摆式震动按摩椅,躺一会还行,躺一路那就是铁人也顶不住了。
有几个人挑着桶在湖岸驻足,正好奇地打量五架驴车上的货物。
二愣道:“小姐,你们在这守住,俺回去喊人。”
车夫利索地将一包包麻袋叠在路边的草坪上,接话道:“小哥你得撒开来跑喽,天马上就要黑了。”
“那当然,俺跑起路来连马儿都得吃俺的尘灰。”二愣兴奋地向龙飞山飞奔而去,瞬间消失在弯道尽头。
众车夫呵呵笑起来。
大约五秒后……
“小姐,大伙来了!”
只见转弯处窜出一队人马,长不见尾,个个破衣蓬头,身形又高又瘦。领头的那位身形高大魁梧,健步如飞,满脸岔开的胳腮胡甚是骇人,犹如张飞在世,气势惊人。
“这,这也太快了吧?”五个在卸货的老汉惊的面面相觑,心中开始怀疑是不是中了埋伏?听说龙飞山是个山贼窝。
大幺冲上去邀功献媚:“俺们的,都是俺们的。”
众壮士的眼里闪着亮光,个个垂液欲滴,手舞足蹈。
“俺的老天爷啊!这,这全部是粮食?”
如花急了:
“还有布匹和盐巴呢!”
“好,太好了,你们干得太好了。”
“连货带驴全部弄回山上再说……”
五位车夫两腿发软,摊倒在地,其中还有一个晕了过去。
顾大方见闺女一身新衣,满脸水润,正笑盈盈地看着他,和下山那时差的十万八千里呀。这才几天啊?
“爹,接着。”
顾大方接过来一看,顿时眼睛都直了:“酒葫芦?里头装的是?”
“您闻闻不就知道了?”
顾大方迫不及待地拧开木塞子,一股侬郁的酒香冲上脑髓,直达百骸。他用力吸进一口酒气,再猛的塞回塞子,一脸陶醉的表情,千金不换。
顾家本想叫他喝两口试试,但看到他像中了迷药一般,还是算了,光闻闻味就已经这样,要是整上一两口那还不得出大事?
顾佳连忙扶起几个老汉,笑道:“老伯见谅,我们并非坏人,刚才是大家的戏言,不要当真了。”
老伯发白的脸色回过一丝血气:“你,你肯放老汉几个走?”
“当然不行。”
“啊?这……”
“要把货下齐了才能走。”
几个老汉松过一口气,连忙把板车上的货物下干净,差点连工钱都不领就跑了。
一辈子在野外刨食的龙飞人哪里见过正经的大米,又有几人尝过盐巴的滋味?
众人是癫狂的,紧紧箍着麻包不愿松手。又怕太过用力,挤坏了里面的粮食,而不得不放手。一紧一松之间,泪流满面。
顾佳突然有些心酸,又感到愧疚。因为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回家,并没有太多为他人着想,甚至赢些铜板也是为方便行事。!
天色越来越暗,二万多斤米粮非得跑两三趟不可,顾大方着手安排众人背粮,还让货物轻的脚力好的先走,赶紧回去搬人。
顾佳笑眯眯的看他们蚂蚁搬食,居然没有一个人问货物的来历,心真够大的呀!
但顾佳不知道的是,他们本来就是要下山抢劫打杀的,还有比白捡更加让他们放心的吗?
湖畔边还有几个挑水的男女,顾佳和他们打了声招呼,捧一把碧绿的湖水洗脸,顿感冰爽清凉,倦意消失。
有位村妇不乐意了,“哎!小姑娘,别脏了神水呀。”
顾家还想着洗一把呢,神水?不由问:“神从何来?”
“告诉你怕你不信。”
顾佳笑了:“你要先告诉我,才好决定信不信呀!”
村姑是位爱讲故事的人,既然有了几位观众,当即把一担木桶放下,神秘兮兮道:
“有位小姑娘啊,嗯!比你肥点,为了一个男子跳了这湖,没想到非但没俺死,还喝了文曲星漏在湖里的神墨,被神墨入了脑子。啧啧,这下不得了,小姑娘醒来后,就像被文曲星君附了体。前两日出现在县城里,参加钱庄举行的算术大赛,你猜怎么着?”
“赢了?”顾佳笑了。
“那必须的,小姑娘以一人之力独战县学里的大才子,还是六个大才子呢!后来呀,青州最厉害的帐房先生也来了几十名……”
“哎!阿祥嫂子,最厉害的咋能有几十名呢?那还叫最厉害的吗?”
阿祥嫂子也不脸红,继续道:“反正啊,都是最厉害的那一批帐房先生,他们通通不是小姑娘的对手,一个个被小姑娘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呢!哈哈哈……”
顾佳哭笑不得:我有这么可怕吗?
“阿祥嫂子你就吹吧,哪有那么厉害的人。”
“真的,俺亲眼所见,她每把都得第一,赢了好几百贯钱呢!”
“走了走了,天黑了……”
顾家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开心的笑。正发愁如何应对老奸巨猾的爹呢,这个“神理由”就自己降落了。
文曲湖,文曲星君的神墨?好有想像力的北宋人,点一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