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乔我说你还是搬家吧,这边治安不太好,你一个人住多不安全,而且你们这边奇怪的人也太多了,我一点都不放心。”客厅的闺蜜一边吹着电风扇一边念叨着。
“知道啦,我过几天就找房子。”正在厨房洗碗的温乔答道。
其实不用阿莲催促,经历昨天的事之后,她已经决定搬走了。想到这儿,温乔的脑中又开始浮现昨天的场景。
昨天晚上和闺蜜阿莲去医院复查,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个算命摊子。
摊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桌子上铺了一张写满了字的布,布有些发黄,上面的字迹也有些模糊不清了。摊位后的墙壁上挂了一张长布条,布条上的“今日免费”四个用毛笔写的字,似乎还没干透。
一个清秀年轻的男孩坐在长布条旁。这盛夏的傍晚,他穿着一身不合身还有些厚重的道服,和四周的环境格格不入,显得莫名滑稽。
不过男孩的面容却是格外得令人惊艳,墨发朗眸,挺鼻薄唇,放古装剧那绝对是妥妥的男主角。他眼睑半垂,眼眸深处的深沉锐利被消减了一半,显得人更加精致缥缈。
路上鲜少有人走上前让他算卦,摊位显得萧索又寒酸。
马路上的男人们大多只穿了个背心,每个人都恨不得把空调焊在身上。男孩却一身清爽,脸上一滴汗都没有。他环着双臂打量着过往的人群,白净的面容有着超乎年龄的冷峻神情。
阿莲一时觉得有趣,想逗逗那穿着道袍的清秀小哥,就拉着温乔上前。
可惜没有人注意到,在阿莲看向他的时候,男孩半垂的眼眸就似有所感地向着她们的方向转了转,他抬手习惯性地在鼻梁上摸了摸。
“小帅哥,我看你这一直没客人呐,要不这样,”阿莲给温乔使了个眼色,挽上温乔的手臂,“我这个朋友总是遇到一些奇怪的事,要不你算算?要是你能解决这个事姐姐请你吃饭啊!”
浅褐色的眸子慢悠悠地投向他们,男孩伸出右手在她们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们坐在面前的椅子上。
随后他便拿出一张纸,“坐吧,先写上你的八字。”声音中还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澈。
温乔看着阿莲眼中的戏谑,无奈地摇摇头还是坐下了。阿莲这个颜控患者,一看到帅哥就走不动路的习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而且眼前这个反季节反常规穿着的男孩怎么看怎么不像正常人啊。
不过她最近的确是碰到了一些怪事,比如家门口总是有扎堆聚集的黑猫;或者家里一直高傲的猫主子开始异常粘她,上厕所都不能离开视线;又或者身边的人总是联系不到她;还有家里的家具总是落满灰尘,好像很久没有住人了一样。
由于温乔前不久才做过手术的原因,一开始她以为是手术后遗症,可次数一多了就连阿莲都觉得不对劲了。
两人终于等到复查的时候,医生却说这些症状都算正常,只是让温乔多休息,然后给她开了些安神助眠的药。
趁着温乔写八字的档口,阿莲试图与男孩搭讪,巴拉巴拉讲得都口干舌燥了,男孩却一直不做回应。他的眼神总是淡淡的,注视着前方,似乎在看着温乔,又似乎没有。
一阵尴尬地自言自语后,聊天从未冷场的阿莲也悻悻然闭了嘴。
写完生辰八字,温乔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面前这个面容还略显稚嫩的男孩。她知道算卦这些的确是有些玄学和道理的,但眼前的男孩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行家,她没抱什么希望。
要不是阿莲没等她反应就拽着过来了,她甚至都没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摊位。
只见男孩接过温乔的八字,没有什么奇怪的手势或者奇葩的做法,只拿出一个有这个各种指针的圆盘,铜制的圆盘已经有些磨损了,上头依稀能看出刻了一些古老的花纹。
他一边看着八字一边在纸上调弄着指针。过了一会,他右手在鼻梁上虚空地做了一个托举眼镜的动作。他抬眼看向温乔,漆黑的眼睛里微微有情绪的波动,“你没有双亲。”
阿莲和温乔双双一怔,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可思议。
见温乔点了头,男孩又接着说道;“你最近是不是忘记了很多事情。”
温乔听到这话面色一凛,她做的手术的确让她忘记了很多事情,这件事也只有阿莲知道。现在这个情况来看,这个男孩如果不是真有点能力,那就一定是刻意调查过温乔,不然不会知道这些。
温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男孩放下写着温乔八字的纸,抬手做了一个托举眼镜的动作,啧了一声就不说话了,眯着眼打量了一眼温乔,又低头继续看圆盘了。
酷夏的夜晚总是闷热得让人烦躁,一旁站着的阿莲看了一眼温乔,出声催促起来,“弟弟你行不行啊,要不还是再跟着师父学几年再出来摆摊吧,姐姐可不想再喂蚊子了。”说着拍了两张红票子在桌上,就拉着温乔要起身离开。
这时温乔听到一个声音响起,“一床两人眠,床上不睁眼。林上见月九死,海上见月一生,一定要记住这些,温乔。”温乔惊异地看向男孩,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是男孩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垂目看着手里的圆盘,似乎说话的不是他。
温乔又看向身边赶着蚊子的阿莲,很明显,阿莲并没有听到男孩刚刚说的话。这段话只有温乔能听到。
正想追问,阿莲却接到一个电话,走出去几步看温乔没跟上又拿着手机催促起来。温乔深深看了男孩一眼,跟上了阿莲离开的身影。或许是自己又幻听了,温乔这样想着。
终于在快要走远的时候温乔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男孩利落地收起了圆盘,起身的一瞬间摊位上的桌子板凳竟然像变魔术一样消失了。
WTF?温乔感觉自己眼睛要惊掉了,这种场景真的会在现实生活中出现吗?
似乎感受到温乔的视线,他转头向着温乔的方向看了过来。
温乔眼皮一跳,在他看过来的一瞬间赶紧转过了头,心跳如鼓。是幻觉吗?这个念头一出,温乔又立马否定了自己。她是做了手术有后遗症,但她又不是疯了,刚才那一幕绝不可能是幻觉!
之后阿莲不放心就在温乔家住了一晚,说是担心温乔的状态来照顾她两天,结果到床上没一阵就睡得死沉。躺在她身边的温乔听着阿莲的打呼声,翻来覆去无法安眠,一闭上眼就是自己离开摊位时回头看到的一幕。
这个男孩是什么人,或者说他到底是不是人,他为什么知道她这么多信息,他有什么目的,一个个谜题让温乔几乎彻夜难眠,等天边露了白她才浅浅睡了会。
阿莲说得对,继续在这里住下去一定没什么好事。温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厨房外阿莲的絮叨声和猫主子的闹腾声一瞬间都消失了。
此时的她没有感受到周遭氛围的变化。等放好碗碟这才觉察出不对劲儿了,周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安静。
她擦擦手往客厅看去,阿莲还保持着逗猫的动作,猫咪前爪立起来抓逗猫棒,可诡异的是,这个场景就像是被冻结了。
周遭的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连空气都停止流通,呼吸都有些憋闷起来。
温乔难以置信地眨眨眼,她第一反应是阿莲在恶作剧,她伸手试探阿莲的鼻息,眸光一颤,再摸了一下阿莲的脖子,温乔微微呼了一口气,体温是正常的。但是不知为何,整个空间内只有温乔还有意识还能活动。背后升起一股寒意,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爬上心头。
突然眼前一黑,温乔摔倒在地,一阵目眩过后再睁眼时已不是自己家里。
她的眼前本应该是卧室门口,现在却变成一条昏暗的走廊,地上铺着厚重的深红如血的地毯,墙上一步一个壁灯,诡异又华丽。
温乔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她使劲眨眨眼,有一点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最近碰到的诡异事件太多她都快麻木了。
以温乔为分界,走廊一边有灯光,另一边却被吞没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看向黑暗,突然有些感到讽刺,自己好不容易从战场死里逃生,在准备迎接新生活的时候却碰到这种事。
呵,老天爷看来就是不想让她好过了。行,让我看看给我安排了什么妖魔鬼怪。
温乔捏紧了五指,看来要往这个走廊有光的一头走了。她贴着一侧墙壁缓步向前,可每当温乔路过一盏灯,灯就会自动熄灭。这她的背后永远处在一片黑暗中,仿佛在驱赶着她前进一般。
她不敢回头,从她开始迈步就一直能感觉到身后的黑暗中有东西正窥视着自己,仿佛她是待捕的猎物。
冷汗大颗大颗滑下,压迫感铺天盖地的砸下,她终于忍不住飞奔起来,身后的壁灯也随她的动作摇曳着快速熄灭。
不知跑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一道门。白色的门,和走廊的风格格格不入,缝隙中还露出朦胧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