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尴尬走快些，许峥急忙对靖康王道：“小涛，咱俩好歹兄弟一场，你连一杯茶都请我喝吗？”

靖康王的嘴角抽了抽。

这货在搞什么鬼？

他和皇帝这货现在是敌人啊，还是生死大敌那种！皇帝竟然还要喝他的茶？

不怕被毒死吗？

靖康王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把许峥请入了客厅。

至于黄金卫和靖王府的下人，都分开列在客厅外的走道上，目目相对，神情肃穆，没有命令，不许踏入客厅半步。

内行的人不用猜就知道，黄金卫肃穆是因为他们习惯了，而靖王府的侍人肃穆是因为他们知道双方实力差距，不得不小心，哪怕这份小心不能在黄金卫面前提高他们生存的几率。

靖康王提起桌子上的茶壶，为许峥倒了一杯茶，同时低声道：“睡前泡的，还有余温。”

“那再好不过了。”许峥端起茶杯，将杯中的温差一饮而尽，“这种天气喝凉茶就是爽。”

见许峥喝茶都没有半点犹豫，靖康王心底不由得佩服起许峥的胆量。

靖康王又为许峥倒了一杯茶，声音冰冷道：“你来这里，想说甚么？”

“这么着急的吗？”

靖康王不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许峥。

“看来是很急，理解。”许峥把第二杯茶喝光，道：“直话说吧，孤想让你退兵。”

“痴人说梦！”许峥话还没说完，靖康王就拒绝了。

“别拒绝得这么快嘛，说不定你呆会儿会改变主意呢。”许峥把玩着手中的空茶杯，侃侃而谈。

靖康王扫了一眼井列在门口的黄金卫，冷哼道：“你威胁本王？”

许峥顺着靖康王的目光看向黄金卫，微微摇头道：“跟黄金卫没关系。”

“那你拿什么威胁本王？”

别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行吗？你要知道，你才十七岁好不！

许峥撇了撇嘴，不太习惯靖康王说话的语气语气。

“贵人算不算威胁？”许峥放下茶杯，盯着靖康王的眼睛问。

靖康王质疑道：“什么贵人？”

许峥不紧不慢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会帮助孤击溃你的二十万大军。”

“可笑！”靖康王哼声道。

“不信也罢。”许峥惋惜道。

靖康王不答。

京城一带，除了黄金卫，剩下的就是他的部队，哪还有什么贵人。

土匪就不用想了，京城及周边郡县管理森严，莫说土匪，就连十人左右的抢劫队都没有。

难道是天神？

他虽然不信，但又不能绝对排除。

许峥换个角度问：“小涛，你可曾想过与孤开战的结局？”

靖康王加重语气道：“你会死！”

“但你也会死！”许峥依旧云淡风轻地反驳道。

靖康王怔怔道：“那不可能！”

“调动母后手中那四十万大军的虎符孤已经全部交到蜘蛛手中了，你觉得你还有生还的机会吗？”许峥不紧不慢道。

“你疯了！？”靖康王大惊。

“你要杀孤，孤又岂会让你好过？”许峥讥笑道。

“你就不怕蜘蛛背叛你，背叛皇族？”

“背叛什么的，孤不在乎，只要蜘蛛能替孤报仇就是了。”许峥无所谓地耸耸肩。

靖康王斟酌片刻，突然哼笑道：“你以为蜘蛛就一定能替你报仇吗？”

“为何不能？”许峥是真的疑惑。

“你死了，本王会名正言顺地登基，而她蜘蛛是什么东西？身份卑贱，还是一介女流，只要本王一句话，许国百将定当全力辅佐本王除掉蜘蛛。论单打独斗，本王的确斗不过蜘蛛，但要挡她十几二十日不是问题，届时，八方兵马汇聚京城，蜘蛛插翅也难逃。你说她拿什么替你报仇？”

“你忘了一点，阳新王还在呢。”许峥摇头否定道。

“阳新王，哼，他在朝廷上的确有一点实力，但到战场上，他什么都不是！”靖康王嗤笑道，“一个为了兵权不惜对自己的部下痛下杀手的人很难拉拢人心，就算有，也是少数。”

“照你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杀孤了？”许峥举起茶杯，上句不接下句道，“来一杯茶，最近有点容易渴。”

“是！”靖康王神色复杂地替许峥倒了一杯茶。

许峥呡了一口茶，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问：“就算灭国也在所不惜吗？”

靖康王张嘴，只是舌头动了记下就重新合上。

他似乎明白许峥的意思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但孤愿意给你一次机会。”许峥盯着靖康王的眼睛道，“也算是给孤一次机会。”

一阵微风吹过，卷起许峥二人的发丝，摆在桌角的几本书也哗哗翻动，嘈杂而难听。

角落中的蟋蟀似乎很喜欢这个夜晚，从许峥到来吼就没停止过鸣叫。

靖康王作势起身，走到不远处的一扇窗边，双手负于身后。

他的背影孤独而高大，如同一座矗立的高山。许峥不由得可怜起靖康王，因为像靖康王这种早熟的孩子是从来都不会有童年的。

外面的夜黑得稠黏，仿佛有人将一碗墨水从高空洒下，予地上的人压抑不安。

“本王拿什么相信你？”

“你要孤怎么做你才会相信孤？”许峥反问道。

“本王要许国一半兵权。”靖康王狮子大开口。

许峥摇头道：“过分了哈！”

许峥自认为自己的脑瓜比别人好，当还没有道自负的程度。

若让大臣拥有与皇帝一样多的兵力，那对皇帝来说是及其危险的，尤其是他这种威望还不如大臣的废材皇帝。

从这点也可看出，靖康王依旧没打算放过许峥，他妥协只是因为不想被灭国。

靖康王拒绝道：“那没什么好谈的了！”

他认为，皇帝定然是害怕了才来找他，既然如此，他没必要跟皇帝客气，能宰就宰，现在皇帝不答应，待他大兵压城，他就不信皇帝还会拒绝。

这下，许峥彻底恼火了，他好心来劝，靖康王却把他当做软柿子，孰可忍汝不可忍。

“后天，你会来求孤！”许峥把杯子丢在桌子上，抛下一句狠话，毫不犹豫地带着黄金卫离开。

黄金卫的脚步声整齐划一，所过之处，地面震动，宛若天雷闷滚，睡在周边的人都会被吵醒。

黄金卫离开了很久，靖王府中的人才没有听到那震人心魄的钢铁与地石的撞击声。

靖康王转过身，看着倒在桌子上的茶杯，眉头的沟壑越发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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