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黄怀玉一行已经远离战场。
虽然镜湖周边没有人烟,但刚刚动静实在太大。
再加上鹿先生在当地颇高的知名度,刺杀一事一定会引发巨量关注。
很可能明天破晓之前,便会有特处局小队到场勘查。
永恒载着两人沿山脊奔行,黄怀玉则通过卫星电话与河狸通报情况。
一个好的情报专家必然不会只准备一套方案。
不多时后,次于鹿先生的planb便发到黄怀玉手机。
前往三百公里外的天南省,寻找南类市的何姓超凡家族。
当前是一月三日深夜。
黄太极大约能坚持到两日后。
老实说,对于小猫获救的可能性,两人心中已有阴霾。
但无论如何,他们不能坐视她死去。
一小时后,怠速前进的蜥蜴车从北侧绕过了聂耳市,逼近天南省边界。
沿着狭长山谷,他们穿出森林,遥遥见到一座山神庙拦在前头。
此庙大约七八米见方,屋脊成铲形,两角指天,装饰朴素。
风黑月凉时候,看到这般孤零突兀的建筑,两位使徒难免心头微凛。
距离拉近,更多细节被黄怀玉捕捉。
从瓦片磨损来看,这大约是百来年前的建筑。
外墙原本是白色,多有斑驳,方形大门左右还画有彩色门神。
只是时光荏苒,使彩绘褪了大半。
这古庙不知多少年没人来过,黑洞洞的门窗透着森森阴气。
好在,黄怀玉没有逢庙必入的恐怖片主角习惯,而是拍了拍永恒,打算加速穿过。
但就在蜥蜴车经过庙前时,两人却见到门洞里传出一阵供神烟香。
黄怀玉转首看去,见到一个算命先生正在庙堂里朝他直直望来。
深夜,深山,深林。
废弃古庙中居然有人摆摊。
实在是诡异得不像话。
“咕噜?”
永恒明显好奇,放慢了脚步。
“什、什么东西啊?”
卜依依惊道,声音抖了起来。
“算卦的,要算一卦吗?”
摆摊的中年男子捋了捋胡子,笑道。
他身材干瘦,戴着黑色圆眼镜和小毡帽,好似从一两百年前穿越而来。
及至此人说话,庙里才算多了抹活气。
“你是……”
黄怀玉从永恒蜥蜴身上翻下,莫名觉得此人熟悉。
“你是白泽?!”
他突然惊觉。
这人从样貌到装束,和上一次莱瑞安旧日集会中提丰提供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正是贫道,没想到当代烛九阴居然认识我?”
中年男子略有惊讶。
“是集会里的那些家伙告诉你的吧?我猜是苏利法?”
他旋即自问自答。
“你刻意在这等我?”
黄怀玉默认,又问道。
“当然。”
白泽颔首,坦然承认。
“贫道此行是受因缘牵引而来,专为施主算卦解惑。”
他自称贫道,嘴里又说因缘、施主等佛教词汇,不伦不类。
“施主?我与阁下,从前并未有过交集,何施之有?”
黄怀玉轻笑反问。
在几位旧日口中,白泽名声不坏。
但黄怀玉依然保持最高戒备。
他能感受到对方被动散发的神通力波动神秘、莫测,大约在能级三高段。
同位格使徒,能级相差两个小阶,已可称绝对优势。
“施主何须较真,未施过去,亦可施未来嘛!”
白泽回道,笑得狡黠。
“那你要给我算什么?”
黄怀玉背身给了永恒一个手势,让他注意保护卜依依。
然后,他单枪匹马朝庙中走去。
“不如,就算算如何治好施主的小猫?”
白泽说道。
黄怀玉陡然色变。
毒液刺杀一事,明显是提丰安排。
事情还没做成就开始嚷嚷,这不是他的风格。
除此之外,苏清婉、李百辟、河狸等等知情者,都是黄怀玉自认可靠之人。
所以,他一时想不出白泽是从什么渠道得知此事。
“施主莫要多想!”
白泽说着指了指木桌对面的破树桩,示意黄怀玉入座
“贫道算命为生,总有些独家门道。”
到了这份上,黄怀玉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还请阁下指教。”
他大马金刀坐下,打开背包,将小猫平放在桌上。
卜依依的包,自己的陷在本生居了
“施主言重,不敢指教钟山神……”
白泽说着,伸手抚过黄太极脊背。
“西方和东方两大九头蛇,都精擅剧毒。”
“但两者形似却不神似,毒性大有不同!”
“海德拉的毒能腐蚀万物,不能自生,可以酸液作比。”
“相柳的毒专杀灭生灵,一可化万,可以疾病作比。”
白泽说着,手滑过小猫背毛,轻轻抓住了猫尾巴。
“施主现在能级三,想必能对生灵施展神通了吧?”
他突然抬头注视黄怀玉,问道。
然后,不等对方回答,白泽就将小猫拽到身前,轻轻吹出一口气。
这气息看似缥缈平缓,也不知本质是风是雷,居然将黄太极吹成齑粉!
烟灰散去,黄太极浑身上下只剩一根被白泽握持的猫尾,死得不能再死。
“你怎么敢?!”
黄怀玉勃然大怒,就要催发神通狠下杀手。
“施主莫急!”
白泽赶紧大声喝止。
“还不回溯时光!”
黄怀玉醒悟过来,立刻对黄太极使用回到过去。
果然,弹指之间,小猫便自黄泉复还,自虚无浮现。
猫还是那个猫,猫尾巴还在白泽手中握着。
但她脏腑里的毒素却消失了。
“相柳之毒,寄于生灵,蚀骨绵长,可比恶疾。”
“既如此,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白泽捋了捋胡子,得意道。
是啊,相柳毒素盘踞在受体的脏腑骨髓,苏清婉都难以触及。
但刚刚连猫都没有了,毒素无处可依,当然消解!
黄怀玉恍然大悟。
“五猫?”
黄太极自时间牢笼里解脱,轻唤一声,似乎奇怪于刚刚几分钟内光怪陆离的遭遇。
然后,她才意识到尾巴被抓在一个猥琐中年人手里。
“喵呜!”
猫猫伏下耳朵,害怕得四足狂刨,蹿到主人怀中。
在小东西的记忆里,毒液的刺杀才没过去多久。
榆山市那一爪子,透支了她半辈子的勇气。
“你这个毛毛球!”
黄怀玉搂着猫,浑身轻松下来,觉得既欢喜又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