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山坡，大兵们步步为营，缓缓攀爬。

他们动作很慢，战意似乎并不强。

因为上级下达的任务只是扫尾肃清、控制阵地。

本次进攻的胜负手另有他人。

战车顶上，野性举目扫视整片山麓，将所有的泽佛人火力点一一标记。

在自行火炮、战机、雷达、导弹组成的超视距现代战争中，战争级使徒以下，都显得正面无力。

但如果把战斗维度限制在枪械、前装滑膛炮这个层次，毁灭级使徒足以单枪匹马扭曲战局。

“我去去就来。”

野性转首对指挥官说道，手中具现出一根金光铸成的两米长细矛。

旋腕舞了一个枪花，野性摆臂投掷。

这一矛乘风而起，滑翔过六百多米距离，炸碎了一块山岩。

碎石有如破片，扫倒了其后数位泽佛战士。

当长矛碎作光粒的时候，野性起步加速。

四百米距离，他只用了常人一个呼吸的时间。

然后，屈膝纵跃，升入四十多米高空。

脚点岩石，野性字折跃爬升，就像一阵风沿着山坡逆卷，掠过大兵们的头顶。

须臾间，已达到海拔三百米。

这是工事坑道所在高度，泽佛人的几个机枪火力点就在左右。

上行动能逐渐耗尽，野性凌空舒展右臂。

指掌间，金光锁链高速成型。

其三十米长的尾端，挂着一把棱镖。

野性大臂抡动，搅起狂风。

链镖尾端，音爆声尖锐刺耳。

目标是斜下方的机枪阵地。

这一镖若中，不说机枪位，就连边上的四位泽佛战士，也必死无疑。

就在此时，机枪位的地面突然隆起。

却是一条泥土组成的化蛇拔出身子，将四位泽佛人抖落身后。

链镖切中土蛇，砸碎了它小半边身子。

但仆从本无性命，反而张开大口，以满嘴獠牙朝敌人迎来。

这个变故，着实让野性意外。

他本以为泽佛使徒们会留守最后的矿道防线。

不管是缺乏远程输出能力的白疤，还是依赖活化外物的星颅，都更适合在狭窄山腹内作战。

“真是个惊喜啊”

野性低声笑道。

在他看来，星颅前移到外部防线作战的原因，不管是自信，还是不愿族人承担伤亡，都愚蠢至极。

链镖散去，野性具现出一把三米步槊，笔直扎入化蛇下颚。

“哈！”

吐气开声，他借力撑杆横滚，恰到好处地避过龙吻。

然后，借着自身旋转，野性右掌再度具现出一把四面斩马剑，反手贯入化蛇头顶心。

随着他发力震腕，仆从立刻崩溃。

“神目岛星颅，我慕名已久！”

野性朗声笑道，足下现出钢钉光靴，沿着垂直峭壁向上奔驰。

他的正上方，星颅正脚踩海拔四百米高的悬崖，射下目光。

就在四目相接之时，双方的神通力波动都臻至巅峰。

峭壁中间，化蛇之首如鱼出水般跃出岩面，朝下噬咬。

但野性早有准备。

他跃离绝壁，让过扑击的同时，手中具现出两把链刀。

刃状锁链回甩，缠住龙颈，切入龙身。

这一幕就像是驯马人为烈马套上缰绳。

“断！”

野性高喝发力，双臂肌肉鼓起，将岩石化蛇铡成两断。

但星颅只是轻轻握拳，便再度招出两条数百吨仆从，加入战斗。

数百米高的峭壁上，两位使徒龙争虎斗，陷入僵持。

这时候，战车阵中，笔直升起一个瘦削人影。

正是风暴。

他面无表情，悬浮在四百米高度，平视同一海拔的战场。

阿尼苏莱的神通力在天地间弥散。

五枚球状闪电依次出现，如卫星般围绕风暴旋转。

远处，星颅微咬嘴唇，心中警钟狂鸣。

那几枚等离子体能量之强，还未出击便让她皮肤上浮起针扎般刺痛。

“去。”

风暴轻声命令。

第一枚球状闪电射出，将充作盾牌的化蛇仆从轰。

碎石如雨，与半融化状态的暗红熔岩共落。

烟尘未散，第二枚闪电射出，被星颅提前预判躲避。

及至第三枚飞射，同时还要关注野性持弓狙击的女使徒，已然应接不暇。

就在球状闪电临身之际，星颅身前刹那朦胧。

就好像世界被蒙上了一层水波。

青色蛇首虚影于空气中一闪而逝。

无风无波，球状闪电被接引至另一个空间。

“所以，你们选择在蒂亚山脉前孤注一掷。”

风暴冷冷说道，再度拔升百米，俯瞰着从山脊背后露出身形的白疤。

“愚不可及。”

他说着，同时激发剩下的球状闪电，自左右朝两人飙射。

这一次，球状闪电的轨迹飘忽，展露出匪夷所思的速度变化。

星颅爆发全力，同时指挥三道化蛇仆从，勉强能应付。

但能级差距过大的白疤已然判断不清来势。

最后挨了这一击的，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从背后将他扑倒的永恒蜥蜴。

爆开的电浆烧烂了永恒的体腔。

伤势之重，让凶兽花费了整整一点五秒才痊愈！

“你果然在这里”

看到永恒出现，一直神情寡淡的风暴挑了挑眉。

他双手凝聚出无限雷光，一头短发倒竖而起。

然后，风暴身体前倾，如同受到安培力的金属炮弹般稳定加速，朝着山头冲击。

这一击石破天惊，威势几如陨石再入大气。

白疤心知躲不过，怒目叠臂，准备挨打。

关键时刻，下方坑道处猛然炸开一片金火。

却是伽勒姆拍打圣光双翼垂直爬升，以火焰筝形盾横拍在风暴体侧。

轰鸣如浪，滚滚排开。

雷火交击，如同在半空打了个大号震撼弹。

山上山下，两族战士无不耳鸣目眩，坐倒在地。

“吾志如矢，毁灭吾主之敌！”

倒撞入岩壁的伽勒姆高声大喝，蛮横地拔出身体，挥舞裁决大剑，凌空冲锋。

但风暴只轻巧地朝他吹出一股寒风。

风之寒，将地狱火吹得飘摇。

风之力，使伽勒姆顿在半空。

在远处蔚蓝士兵的注视下，半座山麓表层，居然在顷刻间被极寒冰封。

如此功率的神通力输出，简直骇人听闻！

一边阻住伽勒姆，风暴还同时回手虚招，在山麓顶端唤起三道龙卷。

这回转狂风携裹无数碎石棱角，朝两位泽佛使徒和永恒逼去。

一时间，风暴左风右雷口吐极寒，以一敌四，却占据绝对优势，譬如猫戏老鼠。

“不愧是世界排名第一的天气使徒。”

野性轻声叹道。

他呆立一旁，发现自己居然无插手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