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厢内的人就已经陷入了睡梦当中,或许是在车的时候,也或许实在乘务员检票的时候。能知道的,大概是只有那个设下陷阱圈套的鬼了。
哪怕是鬼杀队的众人,同样没有例外的陷入了沉眠。而且,无论是谁,脸都浮现着很是丰富的表情,就好像睡梦中的什么东西,真实到可以影响他们的情绪变化一般。
本以为,整辆火车都会在某个不知名的鬼物的操纵下,以失控的方式驶向终点。却意外的,出现了几个醒着的人。
他们没有理会普通人,而是将目标锁定在鬼杀队的人身。
“只要将绳子绑在他们手,我们就能进入他们的梦里,找到他们的【精神之核】,杀掉他们。”
有些胆战心惊,有带着些许亢奋,这些年轻的男女,带着自私的愿望,走向炭次郎他们。
这些人并没有被鬼强制操纵,但很显然也遭到了蛊惑。甚至连对杀人的胆怯,也被他们战胜了。此刻的他们,比鬼还要可怕。
很快,这些人也陷入了梦境当中,唯有搁在一旁,被众人遗忘的箱子里,一个较小的身影忽然跳了出来。
鬼杀队中唯一一个幸免于难的人,祢豆子。
似乎发现了情况不对劲,祢豆子也着急地跑到炭次郎身边,用尽一切的手段,企图叫醒对方。
当祢豆子那炙热的火焰覆盖到炭次郎身的时候,炭次郎也成功的拜托了梦境。
惊魂未定的炭次郎,几乎满头大汗地遏住了自己的脖子,在梦境里,被祢豆子唤回意识的他,最终选择刎剑自杀。
血液从脖子里的动脉中喷涌而出,那种真实感,几乎让炭次郎感到了窒息。好在他挺了过来,否则那种窒息感,绝对会摧毁他的精神意识。
醒过来的瞬间,他也看到了呆立一旁,满脸担忧的妹妹,祢豆子。
“谢谢你,祢豆子。”
不需要多余的话,因为他们早已相依为命,两人几乎是一体的,太多的道谢只会生分。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陷入沉睡的人叫醒。
可惜,无论是伊之助,还是善逸,抑或是【炎柱】炼狱杏寿郎,都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虽然炼狱杏寿郎感觉到危险,本能的反击着那位想要暗杀他的人,可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
甚至连周扬,此刻也是一副安详入睡的模样。反而是那位企图入侵周扬梦境的人,忽然满脸惊恐的醒了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会被排挤出来了?”
打算潜入周扬梦境那名男子,才刚刚到了一个奇怪的房间里,但没想到忽然间,这个房间就支离破碎起来,紧接着,一股雄浑的力量不由分说的将他排挤出了梦境。
这和那个指使他们行动的怪物说的不一样,这种情况,根本不应该出现才对。
他惊醒的瞬间,也把他附近的炭次郎吓了一跳。
“你?”
炭次郎看了看连接着周扬手腕的绳子,却发现不知不觉中,这条绳子几乎被炸碎了一般,除了各自连接着他们手腕的绳结之外,其余地方都碎掉了。模样就和自己手的一样。
他忽然明白,这些绳子很可能就是醒过来的关键。于是,他让祢豆子用血鬼术烧毁这些绳子。
结果很成功,那些普通人都醒了过来,唯一有出入的,大概就是鬼杀队的人员,依旧没有醒。
搞错了吗?
事实并不算错,只是炭次郎只猜对了一半。毁掉绳子,只会让入侵梦境的人醒过来,而不是让做梦的人醒过来,仅此而已。
而且很不幸的是,这些醒过来的人非但没有感谢炭次郎,反而团团地将他围住,企图用暴力让他屈服。
面对这些来势汹汹的普通人,炭次郎也显得手足无措起来,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些人并没有被鬼操控,他们还有属于自己的意志。
“等一下,我们这么做真的可以吗?为了自己而去伤害别人,这真的好吗?”
忽然,一个声音打破了车厢内险恶的气氛。那是一个和其他人一样,企图杀死鬼杀队的人,来获得救赎的青年。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去就像病了很久一样。
但此刻的他,脸却不复之前的狰狞,而是带着一丝解脱和慈悲。
是的,他就是那个打算杀死炭次郎的人,却最终被炭次郎那温暖的内心所感化,放下执念的人。
他泪流满面,却依旧鼓着最后的一丝勇气,企图唤醒这些和他一样步入歧途的人。
“给我滚到一边去,你不过是个得了肺结核,随时会死掉的人。你不想在美梦中死去是你的事,别打算阻止我们。”
“没错,只要杀死他们,我们就能得到最完美的梦,得到我们盼望已久的救赎。”
疯癫之人,早已无可救药。他们没有被鬼蛊惑,蛊惑他们的,是他们的私心,是那些人性的黑暗。
炭次郎可以杀掉鬼物,让他们摆脱鬼物的操控,却无法帮他们消除内心的黑暗,让他们再度拥抱光明。那位得了肺结核的青年,不过是例外中的例外。如果换成其他的人,或许不但不会被感化,反而会激起他们嫉妒之心,最终下了杀手。
炭次郎是好运的,而那位青年,也同样是幸运的。因为他们彼此相遇,才能化险为夷。一个活了下来,一个得到了救赎。
“对不起!”
炭次郎不是圣人,无法用一句话让这些人大彻大悟,他能做的,就是让这个利用人心的鬼物,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话音刚落,炭次郎的身影便从众人的身边掠过,随着刀柄的敲击,这些面目狰狞的人,一个个昏倒在地,再也无法阻碍他的行动了。
“抱歉,我只能这么做了!”
“没必要道歉,错的是我们。”
唯一没有受到波及的,只有那位幡然悔悟的青年。
“我现在要去斩杀那个鬼了。”
“嗯,一路走好。”
没有客套,炭次郎将祢豆子留下来照顾众人后,便闻着气味,翻越过了车窗,爬到了火车的顶部。
散发着的鬼的味道,就在车头那里。
......
本来也没指望那些被自己指使的人,能够顺利地杀掉那些鬼杀队的成员,但没想到连最起码的拖延时间都做不到。
当炭次郎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这位眼睛刻着下弦一的鬼,露出了绅士般的笑意。
虽然很不满,可找过来这位剑士,耳朵戴着耳饰,正是被鬼舞辻无惨点名必杀的人物。从这点看,他似乎因祸得福了。
“早好!这样打招呼可以吗?呐,为什么不愿意睡觉?难道做的梦还不够好吗?本来我也可以让你做一个亲手杀掉家人的噩梦呢,可是,我最终还是选择了让你做个美梦。”
“你要好好感谢我哦。对了,下次就让你做个父亲活过来的梦吧?”
站在炭次郎面前,这位风度如同绅士一般的人,正是下弦壹的睡眠之鬼,魇梦。
平淡如同好友之间的畅谈,却露出一股深深的恶意。
操纵梦境,肆意进入被人的内心,玩弄他人的感情,这种做法,简直让炭次郎厌恶到了极点。尤其是,对方在利用着他对家人的感情。这更是他的逆鳞。
“不要擅自进入别人的内心。唯有你,我绝不原谅!”
带着满腔的怒火,炭次郎拔刀相对。
水之呼吸拾之型生生流转!
刀尖迸出水花,刀身如同流水般回转,伴随着步伐,炭次郎使出决然的一击。
然而还没来得及近身之前,对方便抬起了手,手背张开一张嘴巴,并开始低吟。
血鬼术强制昏睡催眠的细语!
炭次郎脚步一个踉跄,原本垂下的眼帘又忽然睁开,脚步一个腾挪,再度斩出一刀。
“入眠吧!入眠吧!”
低沉的呓语,宛如魔音贯耳一般,不断在炭次郎的耳边徘徊,然而没有用,炭次郎以强大的自制力,在入梦的瞬间拔刀自刎,强制自己苏醒。
而随之自刎的次数增多,对方的催眠能力,也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怎么可能?难道你在自杀的时候,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吗?”
“假象就是假象,无论你做得多逼真,都无法明白。我的家人,他们是不会诅咒我的。”
眼见对方面露惊骇的神情,炭次郎的刀却没有半点停止的意思,悍然斩下。
“侮辱我的家人,让我升起的这股怒火,就让你来全部接下吧!啊啊啊啊啊!”
话音刚落,刀锋便已经斩下对方的首级。然而,令炭次郎诧异的是,没有手感。
“那位大人,说要把【柱】和戴着耳饰的你全都杀掉的心情,我算是了解了。”
掉落的脑袋,宛如安然无恙一般,依旧在诉说着。并且,还从脖子下方,长出血肉组织出来,那模样,甚是恶心。
“怎么说好呢?应该说你存在的本身,就很令人厌烦。”
炭次郎一脸悚然地盯着魇梦,手中的日轮刀握得更紧了。
“很疑惑我为什么没有死?答案其实很简单。嗯,反正我现在心情不错,就这么告诉你也妨。”
“没有死,是因为无论是那边的身体,还是这边的头颅,其实都不是我的本体。真正的本体,在你沉眠的这段时间,已经和这辆火车融为一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