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博阳长相清秀,面如冠玉,但却是整个镧都众所周知的玉面阎王。
秦鹜在知道自己被下诏狱,只觉头顶一个晴天霹雳,自己仿佛是那石像,炸裂开来。
就这样秦鹜还是被带回了诏狱。
秦老夫人自知到秦鹜被下了诏狱,便开始想办法要把秦鹜捞出来。
秦老夫人想起自己女儿秦璐来,对身边的秦夫人邹氏说:“你去璐璐府上走一遭,找楚逸问问,看有无办法,将你爹救出来。”
邹氏听了秦老夫人的话,去楚府以看望楚夫人为由,借机说起秦鹜的事情。
楚夫人却处处搪塞,邹氏便知道,楚左相是不会帮的,也不想自讨没趣,就离开了。
秦鹜做的事情很明显,一查一个准。以前元武帝年间,元武帝重文轻武,没有人去查秦鹜的事情,倒让秦鹜钻了不上空子。
祁淮如今已经到了沧州南安郡,沧州五郡相连,没有任何捷径,祁淮只能抓紧时间,将胯下的马赶得快一些。
沧州五郡分别是距离镧都最远的南安郡,其次是奚山郡,彭泽郡,与君郡,崤山郡。
彭泽郡是沧州最为繁华之地,而沧澜国的驿站每个州都有一处驿站,挑选的都是该州最为繁华的郡。
郡与郡之间的距离其实并不远,只是人们习惯了把每个州划分为均等的五郡。下设郡守,每年秋收时,每个郡之间将征收的粮食送往知州府,由知州府统一运往镧都。
而处于边境的颍州则颇为特殊,颍州知州府设立在临近边境的岐逢郡。
沧州彭泽郡驿站内的梁邱,稍作休息,便启程赶往与君郡。
祁淮面如土色,眼下那黑眼圈能吓死个人,他在泉州交河郡所买的干粮也吃点完了。
他索性就在奚山郡的如意楼吃了些东西,在集市上采买了一些干粮,便准备启程前往彭泽郡。
梁邱这几日也是疲惫不堪,可他不能放松警惕,一旦放松警惕,他自己便会昏昏然睡矣。
他离开驿站已是末未时,等他到了与君郡,天都黑了下来,他决定咬咬牙坚持下去。快马加鞭去往崤山郡。
祁淮在到彭泽郡时,活活累死了那匹自己买的马。他只能再去马市挑选马儿,这次他挑中了一匹千里马。万幸的是他身上总是会带很多银子,否则连马儿都买不起。
他这一耽搁,又是半日过去了。他多么想躺在床榻上,可他脑中紧绷的弦,让他不能去睡,他要拦住梁邱!
陆博阳三日便查清了此事,上呈给摄政王。之所以约过皇帝,呈递给摄政王,所有人都心知杜明,皇帝皇权被架空了。
摄政王府书房,陆博阳双手呈上收拾妥帖的供词,递给摄政王身边的侍卫尉迟翎。尉迟翎转身将供词交由摄政王。
摄政王看了一遍,沉声说:“龙武营三十万大军被厮这般糟蹋,秦鹜不死,人神共愤!”
摄政王的眸光从供词上离开,看着陆博阳,说:“本王将供词呈与陛下,至于秦鹜该如何发落,明日自有结果。”
陆博阳听闻,拱手说:“那卑职就先退下了!”
摄政王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转头对着尉迟翎说:“你去盯着秦鹜,找机会问问陛下去营中做了什么!还有,别让他死在狱中。”
尉迟翎恭身,说:“是!”
摄政王又说:“叫周管家备马,本王要去宫里。”
尉迟翎领命离去。君无痕在桌上用手笔画着“秦鹜”这两个字,心中却是想起了君无情。
皇兄啊皇兄,这就是你选的人吗?你可知秦鹜这人,背着你做了多少事!
如果你现在还活着,应该会后悔吧。
在君无痕发愣的时候,周管家看到君无痕在发愣,敲了敲门扉。君无痕这才发觉,周管家来了。
君无痕对周管家说:“进!”
周管家进来后,恭敬说:“王爷,马已备好!”
君无痕“嗯”了一声,起身离开了书房,周管家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府外小厮牵着马,看见君无痕出来,抱拳行礼,说:“王爷。”
君无痕淡言:“嗯,起来吧。”话落,君无痕利落上马,那小厮将缰绳双手奉上。君无痕接过缰绳,双腿夹着马肚子,低声说了句“驾”,马儿便载着君无痕扬长而去。
君临寒正坐在紫宸殿批阅奏折,屋外传来了福德全的声音。
福德全在门外叩了头,说:“皇上,摄政王求见。”
君临寒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手上拿着的朱笔稍作停顿。他未曾想过君无痕会来宫中寻他。
他放下朱笔,将奏折悉数藏了起来。将桌面上摆着一本《沧澜法典》的书,看了一眼觉得没有破绽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着屋外的福德全说:“请皇叔进来!”
君无痕拱了拱手,从腰间拿出供词,说:“这是锦衣卫查出来的关于秦鹜的供词。”
君临寒走下书桌,拿起君无痕手上的供词,看完后,问:“皇叔可是要询问朕的意思?”
君无痕愣了,他并不曾想询问君临寒的意思,不过是告知君临寒他的意思而已,对他而言,君临寒同不同意,他都会做。
突然被君临寒这一问,他竟觉得有些讽刺。
君无痕反问,“皇上以为该如何?”
君临寒看到君无痕愣神,他就知道,君无痕并非是来询问,而是告知,君无痕早已有了主意。
“朕以为,当杀!”君临寒盯着君无痕的双眼,凝视着他。
“是该杀的!明日便将秦鹜的罪状公之于众罢。”君无痕看着君临寒,眸中竟有些让君临寒不解的神情。君临寒却是不在意的。
两人谈完后,君无痕就离开了。
皇帝桌上的奏折都是些不重要的杂七杂八的折子,而摄政王的桌上则是一些比较棘手的奏折。
摄政王批阅完的折子,依旧是要拿来给皇帝过目的,其目的是让皇帝从中学习,对于类似问题该如何解决。
墨府书房,墨黎看着桌上的府印和绝笔书信,愁眉不展。
颍州,夜昀看着桌上的地形图,深思了起来。
他已让余烬带着颍州知州府印前往荆州求救。此刻,余烬应当快到荆州邱郦郡了。
余烬快马加鞭的来到了荆州的邱郦郡,包裹中带着一封求救信。为了以防万一,夜昀让他带着知州府印。
夜昀早在两日前便同暗夜帝与夜骁的军队汇合了。因为暗夜帝的默许,这次计划全权交由他来处理。
夜昀骨节分明的手指从颍州划到亳州停留在亳州和荆州交界处的落枫林。他眼眸凝重,他能肯定的是,荆州的几万援军定会前来支援。
余烬抵达邱郦郡直奔知州府而去,府上守卫将他拦下,询问:“你是何人?可有拜帖?”
余烬拿出颍州知府印,说:“我乃颍州军师李乔,特奉知州大人周聪之令,前来寻求援军!军情紧急,烦请小哥通报一声。”
那人见余烬拿出知州府印,心知是太严重,只说了句“你稍等一下,我去禀报老爷!”便离开了。
余烬成功进入了荆州知州府衙,荆州知州大人韩叙将他带到书房。
余烬恭敬奉上求救信,一并将府印与韩叙查看。
韩叙看了眼府印,将视线转移到了求救信上,看完后,韩叙问了一个在夜昀意料之中的问题。
韩叙问:“颍州离亳州乃邻州,你为何不在亳州借兵?”
余烬回答了夜昀告诉他的答案,韩叙听罢,毫不犹豫便借给了他三万军士。
夜昀命亳州城内扮作百姓的军士,埋伏在落枫林中。落枫林中上万军士,已经挖好了天坑等着荆州的援军。
不出夜昀所料,余烬带着三万军士出发了,一路行至落枫林。
看到茶水铺子,余烬对领军的将领提议,说:“高将军,前方有茶水铺子,不若让兄弟们喝点茶水,再行赶路?”
高将军不疑有他,下令让众将士原地休息,扮作百姓的暗夜军将茶水一一递给援军们,他们中招了!
却还有大半有警惕的援军没喝,这时余烬与那送茶水的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实施第二套计划——坑杀!
那送茶水的人在桌上敲了几下,躲在暗处的暗夜军接受到信号,故意暴露自己。
援军看到暗夜军的身影,他们的将领高将军已经中招了,如今他们不知听谁的,余烬咬牙切齿的说:“暗夜军人,沧澜见之皆可杀!”
众援军被冲昏了头脑,追着暗夜军人而去,全部落入了坑中。
余烬完成了这一切,假意在坑边点头哈腰的,众援军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见一人高喊:“他变节了!”
“暗夜国的走狗!”
“李狗!可恶!”
一声又一声的谩骂,余烬都恍若未闻,跟着一人离开了坑边。
那个茶水铺的军士回来禀报,说:“将军,那些人已死!”
坑下的援军隐约听到了什么已死的消息,坑底下又是一阵谩骂。
这坑太高了,他们根本爬不上去,众人的谩骂声越来越小,他们的状态越来越差,被暗夜军围着大坑,但凡有人反抗,便有箭矢射过。
沧澜朝廷,乾元殿内,摄政王将所查到的关于秦鹜的罪证公布于众,朝中一片哗然。
无人敢相信秦鹜竟胆大至斯,他不仅卖官敛财,不守军规,还是个虐待狂!
锦衣卫去庄子上查的时候,在假山处发现了密道,还未走进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里面还有好几个孩子,都躲在角落里,眼神涣散,身上都有着或新或旧的伤痕,甚至有些伤还是近期才添的。
锦衣卫众人对秦鹜的愤恨已经到达了极限。他们回诏狱对秦鹜用上了最狠的一套刑罚,只吊着秦鹜最后一口气。
尉迟翎去牢房问秦鹜关于皇上去军营的事情,秦鹜一问三不知!尉迟翎无功而返,将此事告知摄政王。
摄政王面无表情,只说了“玩忽职守”四个字。
楚逸是真的对这个人大跌眼镜,他都觉得秦鹜恶心!
楚逸首当其冲,说:“皇上,王爷,臣恳请将秦鹜的罪行公之于众,处凌迟之行!”
这件事,朝堂上一致同意将秦鹜凌迟。
秦鹜的结局已定,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众人心酸不已。
墨黎扬声,沉声说:“臣,有本奏!”
天启帝:“说!”
墨黎从腰间拿出一封血书,眼泪在这双智慧的双眸中打转,但声音却充斥着坚定,说:“亳州知州杜巍拼死着其军师梁邱传来亳州消息!”
君临寒自墨黎拿出这封染血的密函时,便知出大事了。君无痕自然亦是如此。
可是他不能表现得那么淡定,君临寒叫嚷着,“这怎么这么多血啊!”
君无痕对君临寒使了一记眼刀子,带着警告意味说:“皇上!”
君临寒蒙骗过了君无痕,乖乖的坐在龙椅上,不在言语。
君无痕转头看着墨黎,对着墨黎说:“呈上来!”
福德全从墨黎的手中接过信函,交给了君无痕。
君无痕看了一遍,看到仅一夜之间,亳州被屠城,上万将士无一幸免,君无痕的眼眸染上了愤怒,沉沈说:“暗夜不灭,何以立国!”
君无痕将信传给天启帝,天启帝看完,与君无痕一般,愤怒,极致的愤怒。他要暗夜国皇室陪葬!
君临寒又将密信传与众大臣阅览,众臣沉默,心中或是惋惜,或是感叹,但这些,毕竟已经发生了。
有人怀疑说:“这会不会是假的……”
很多朝臣都在心中想,你太天真了啊。
君无痕问墨黎,“那位送信的军师可在殿外!”
墨黎听着君无痕的话,仿佛回到了梁邱死的那晚。
梁邱好不容易到了墨府,管家去通报,墨黎赶忙让人将梁邱带进来,让他好好休息后,再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祁淮刚到镧都就直奔墨府而去,不出他所料,梁邱一定会去找墨黎,会帮梁邱的只有墨黎或者苏衍。
依据就近原则,梁邱一定会去墨黎府上,果不其然,他刚到墨黎府门前,就看到管家在领梁邱进去。
梁邱大概是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拉着墨黎的手腕,不让墨黎离去,从腰间拿出密信,悲痛说:“右相大人,这是亳州情报,请您务必交由皇上定夺!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