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梵闲正在砍柴。
哪怕是离开了不问峰,他的生活,仍是不一丝不苟。
仍然和在不问峰一样,简单而朴素。
能不动用法力,就尽量不动用法力。
在不知情的人眼中,他就是一个没有法力的普通人。
不仅是他,不问峰的其他弟子也一样。
如果不是出手对敌,他们都收敛了自身的气息。
让自己看去和普通人一样。
师父的教导,他们都是念念不忘。
师父从不动用法力,那一定就是最好的修行方式。
现在还体验不出好处,那只是因为自己悟性不够,距离师父的境界还太遥远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按师父的言传身教去做,总是不会错的。
“你怎么下来了?”
一看到玉如意下山,梵闲连忙问道。
“你们师父让我送一幅画并给你们传话。”叶月笙将手中的画卷高高举起。
“师父传话?”梵闲激动不已。
“大家快来,师父有令!”
他的声音,立即传到其他弟子的耳中。
刷!
刷!
刷!
……
如同一道道的闪电一般,快得不可思议。
所有的弟子,一听到师父传令,都以的速度,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务,赶了过来。
“师父出山了吗?”
“师父在哪里?”
“师父有什么命令?”
一道道声音焦急的询问。
喜悦,激动,充沛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淡定!”梵闲说道:“这位玉如意姑娘,带来了一幅师父的画,她将会传达师父的指令。”
哗!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望向玉如意。
这一瞬间,玉如意忽然有一种被大山压迫的感觉。
她知道这并非是他们有意施压,而是帝境强者的自然压迫。
玉如意不由得一阵心深摇晃。
这些人不愧是那位的弟子,每一个的修为,都绝得是非同小可。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画卷,缓缓展开。
“师父!”
梵闲目光一颤,浮现在他眼前的,是十年前的画面。
“你资质不行,灵根全无,不能拜入我清净宗的门下。”
清净宗主持入门测试的弟子,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下方的梵闲,顿时打了一个颤抖,仿若被惊雷劈中一般。
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农家弟子。
父母双亡。
若是不能进入仙门,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做什么。
“扑通!”
梵闲跪了下来。
“你再跪也没用!”
清净宗的弟子摇了摇头。
“仙门难入,若非有缘之人,如何能进?你以为人人都可以修仙吗?”
梵闲咬牙不语,只是默默地跪在那里。
清净宗的弟子没有再看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很快,清净宗的招徒大典已经结束。
人员散去,山道中只有梵闲一个人跪着。
孤单影只。
日头西落,黑夜降临。
清净宗的山门已然关闭。
任他如何跪求,亦不会为他而开。
仙门难入。
纵然是他跪死在这里,那又如何呢?
恐怕清净宗那些高高在的仙人们,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随着时间的推移,梵闲只觉又饿又累。
但他仍不愿就此离开。
若不能入仙门,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梵闲就这样跪着。
哪怕明知道已经毫无希望。
渐渐感到眼前的景象都开始模糊。
他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
就在这时。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你起来吧!”
梵闲抬头,便看到了一名长得十分英俊的男子。
“我是清净宗不问峰的掌座,你被收入清净宗不问峰了。你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弟子。”
这句话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像春天发芽的种子。
梵闲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从此之后,他便到了不问峰,成了不问峰的大弟子。
师父很年轻,也很和蔼,没有什么脾气。
在不问峰的日子,平淡如水。
每天砍柴,烧饭,做菜,洗衣,打扫卫生。
闲着没事的时候,师父就会给他念“道可道,非常道……”,给他讲故事。
故事里的那些人,都有着天入地,移山填海的本领。
仿佛是自然而然一般,梵闲也就轻轻松松的学会了里面的种种神通,一切都那样的简单,毫不费力。
后来,不问峰的师兄弟,渐渐多了起来。
有呆头呆脑的二师弟,也有精明干练的三师妹,还有调皮可爱的小七,总是迷迷糊糊的十三……
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在清净宗收徒大典中,被拒绝的人。
然而,师父却不嫌弃他们,收下了他们。
十八个师兄妹,亲如一家。
在不问峰,每天听师父讲道,看日出月落,云起云散,风去无常。
哪怕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大神通,梵闲也从来没有过动用法力的想法。
在师父身旁,这些都不重要了。
那时他渴望成仙,而现在,他只想日子就这样永远过下去。
他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永远不变。
他也会永远这般快乐。
逍遥自在,无忧无乐。
一直到天长地久。
却没有想到,十年期满,师父就让他们师兄弟全部下山。
“雏鸟终要离巢,要自己振翅高飞!”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你们在我这不问峰学道十年,现在也该出师了。”
“走吧,都走吧,离开不问峰,去闯一条属于你们自己的路。”
……
梵闲的双眼内,两行泪珠,滚滚而落。
一幅画,将他过去十年的生活,全部都一一展现了出来。
就好像再经历了一次一般。
一切都仿佛还是昨天。
近在眼前!
“闯一条属于我自己的道!”
梵闲喃喃自语。
无数感悟如万溪入江,百川归海。
他终于悟了!
师父所教的道,终究只是师父的道。
而他,必须要走自己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