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这事您怎么看？”

李总走后，康玉洲凑了过来低声问道。

陈峰没有立刻回答，一直盯着李总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楼道口，他才回头看着康玉洲笑道：“五五开，不算失望，但也不能抱太大希望。”

“那怎么办？万一……”

“没事……”

陈峰直接抬手止住了对方：“我还有后手，但是对比李总手头的资源，肯定这边的更好。”

康玉洲叹了口气。

“行了，别垂头丧气的，耗子去了京都，进展还算顺利，老潘头那边也有进展。”

陈峰笑着：“明天我也要回港城了，便宜你了，你独自留在广州，让你多呆家里几天，有消息，李总会联系你的，虽然谭欣嵩和李总这边存在变数，但我觉得至少七成把握。”

“七成？您刚不是说五五开？”

“五五开是因为存在变数，另外两成，是我对他们性格的判定。”

陈峰啧啧叹道：“时势造英雄，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强者，跟咱属于同类人，都不安分。”

“我可没觉得我有多大野心。”

“哈哈，你别小看自己，没野心就不会背井离乡远赴北方了……”

康玉洲无奈地叹了口气。

“秦岐酒业呢？最近啥动作？”

“没跟过来，他们就在东三省扎根了。”

“调查了没有？什么来头？”

“就是川酒中一个很普通的牌子，名不见经传，只是搞不懂为什么一直盯着咱……”

陈峰掏出烟叼在嘴里，眉头皱了起来，最近得罪的人不少，还真难猜到，可要说是沈阳一战中的对手，对方为什么要换个壳子呢？还是只是单纯的跟风者？

“怎么样？想到什么？”

康玉洲问道。

“没想到啥，反正干就完事了。”

陈峰很坦然笑了：“它不跟过来算它聪明，否则一味复制，到时候让它死得很难看。”

“咱这事不还没谱吗？”

“没谱也不怕，再不行就杀回去东三省收拾它，你要相信我总会有办法的。”

陈峰笑了笑，搂住了对方问道：“怎么样？心结解开了吗？”

“还…还好吧，就…就有些尴尬。”康玉洲挠了挠头。

“哈哈，你看你，小样了吧，李总是干大事的人，气气就过了，一份工作而已，又不是捆绑夫妻，至于什么隔夜仇吗，看你先前紧张成啥样……”

康玉洲傻傻地挠着头尴尬笑着：“我刚趁机和提前同事聊过了，包炳辉离职了。”

“包炳辉？谁啊？”

陈峰微微皱眉，突然脑海闪过一个身影，但他装作糊涂。

“包炳辉是我以前同学，毕业后，他介绍我进入健力宝的，也是这样，我认识了李总，在李总的指导下，蝉联三年销冠。”

康玉洲感概说道：“世事难料，当初第一批进入健力宝的学生，跳槽的跳槽，创业的创业，现如今剩下的不多了。”

“世界在变化，人总要往前嘛。”陈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康玉洲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行了，找地方吃饭。”

陈峰搂住了对方：“当初健力宝是你们干起来的，现如今雪峰酒业也是嗷嗷待哺的婴儿，你又是老板之一，干起来永远自己的，无需感概。”

康玉洲笑了，很畅怀地笑了。

“今晚想吃什么？”

“随便，这是你的地头，你说了算。”

“那去珠江边吃海鲜，吃完再逛逛珠江吧。”

“昂？又是珠江？”

“怎么？你去过？”

“没…没呢，我一大老爷们，去那做什么……”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勾肩搭背地走了。

……

京都办公室。

黄浩群啪嗒一声点燃了烟，静静地看着台面上两份文件。

一份是刚从上级领导那边拿过来的投诉信，信件以企业联名方式递交，涵盖了各行各业上百家企业，联名投诉广告乱象，收费标准不一，暗箱操作，关系复杂，求诉无门等等问题。

一下午，黄浩群就被上级领导叫去，狠狠训了一顿，信中提及的问题确实存在，只是一直被忽视而已，另一块就是广告收益比不匹配的问题，严重低于市场需求的效益不尽人意。

训话的结果：整顿！

黄浩群抽着烟，目光又瞄向了另一份报告，这是一份关于广告分类分级的建议方案，其中涵盖了包括黄金时段广告竞标，春晚时段竞标，明星企业造势等一系列方案，甚至还包括了可行性分析报告。

报告有理有据，论点突出，尤其那一句将“原本不足五千万的收益规模在五年内扩大到40亿”，不得不说十分动人。

方案起草者：谭欣嵩。

九十年代不仅经济在复苏，社会在进步，企业在腾飞，谁都希望自己功勋显赫，青史留名。

黄浩群看完了报告，微微点头甚是满意，但无疑，作为改革者，自然要遇到一番阻力，牵一发而动全身。

干？生死未卜。

不干？扛得住历史潮流的冲击吗？

谭欣嵩正在国际公司任职，贸然提出建议方案，意欲何为呢？

一系列问题困扰着黄浩群，一时间抓摸不透。

黄浩群闷闷抽着烟，来回踱步，他在思考，他在权衡。

许久，黄浩群走到电话机旁，噼里啪啦按了几个号码：“你去把谭欣嵩谭主任喊来。”

秘书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黄浩群站在窗旁，手里啪啪拍着方案，望着天边层层云朵，云层很厚，深不见底，但凉风一吹，云层渐散，一缕耀眼的光束从天而降，似乎在预兆着什么。

……

“潘厂长，真不行了，您还是带回去吧，上次我都被萍姐给骂了……”

港城矿业，小前台苦着脸看着潘洪波，将他手里的礼品又退回给他。

“没事，小美，你就帮帮忙，这些都是蔡总喜欢的，你看前几次不也一样，最后都收了……”

潘洪波又把礼品递了过去。

“嗨，这次真不行了，萍姐已经交代了，蔡总不要，让您也不要送了，否则我真得挨骂，您帮帮忙，别为难我…”

小前台惨兮兮诉着苦。

潘洪波想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两百块趁着没人注意塞到了前台小妹的本子下。

“不，不，潘厂，您别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给你的就拿着，帮帮忙就成。”

潘洪波强塞着。

“帮什么忙啊？要不你直接找我得了？”

两人推搪中，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小前台吓得缩回了手，祛生生喊了一声“蔡总。”

潘洪波回身看了一眼，只见蔡初明一脸阴沉，正瞪着自己。

“嘿嘿，蔡总，您好。”

潘洪波挠着头嘿嘿一笑，虽然不愿面对，但丑媳妇终究要见家婆，从陈峰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他就做好“牺牲”准备，熬到今天，已是万幸。

“你…跟我来。”

蔡初明瞪了潘洪波一眼，回身走了出去。

潘洪波跟小前台对视一眼，前台小妹努着嘴耸了耸肩，表示同情。

潘洪波一脸无奈，深呼吸了口气，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