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两人终于谈妥，陈峰顺利送走了蔡初明。

老蔡虽然心动，但终究没有表态，这事太大，即便一把手也不能立即决策，他需要回去召开内部会议，按陈峰自己估计，这个会议没讨论个十天半月，就不符合机关人士的作风。

但是他不急，要做的事太多了，一时半会吃不成胖子。

“陈峰，你放心，咱老蔡是守信用的，回去之后我立刻组织会议讨论，一定给你一个结果。”

站在车旁，蔡初明拉着陈峰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道。

“没事，我不急，您老慢慢来。”陈峰露出了痞笑。

“行，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等我消息，必须等我消息。”

“呃！领导几个意思？你还怕我忽悠你啊？”陈峰白了一眼。

“不是。”蔡初明摆摆手：“这么大个项目，你记得只能等我老蔡，只能留给惠州，别一时头昏脑涨地跑去找别人……”

“呃……”

陈峰愣在原地，直接无语：“领导，这次轮到您给我开空头支票了……”

“反正切记等我，记住没？”蔡初明握住陈峰的手明显用力了。

“行行行，我答应你还不成吗？”迫于压力，陈峰只能答应了下来。

“行，如果你小子耍我，我一定杀到你家去……”

其实双方也都清楚，这事太大，另一方面也只有双方才有合作的契机，一般人才不会冒险，所以蔡初明的嘱咐其实可有可无，但老蔡太想出成绩了，不唠叨几句，又心里不痛快。

陈峰翻了个白眼，半推着将蔡初明送上了车。

可刚上车的蔡初明又摇下了车窗，看着陈峰欲言又止。

“艹，领导，咱不是吧？难道我陈峰在您那就一点信用没有？”陈峰不耐烦了。

“不，不是！”蔡初明摆了摆手。

“那您几个意思，拜托一次性吐完吧，咱都替你着急。”

“陈峰！”

蔡初明喊了陈峰一声，面色凝重，他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胡搅蛮缠乱了阵脚，而是顿了顿问道：“坦白说，你今晚跟我聊的，很出人意料，如果往深了聊，甚至还能衍生出许多东西，难道你就没想过对我隐瞒？”

“隐瞒？您老究竟想说什么？”陈峰皱起了眉头。

“你不怕我出卖你，回头把你卖了？”蔡初明嘴角微翘，笑了笑：“这可是你的商业秘密，你不怕我抄你的后路？”

“呃……”

陈峰噎住了，他愣了一小会，紧接着看傻子似的盯着蔡初明似笑非笑。

“怎么？我脸上有花？”

陈峰撇撇嘴，摇了摇手指：“不是，我只是好奇您怎么突然这么问？”

蔡初明乐了，哈哈大笑了一会说道：“真有意思，我还好奇你怎么这么信得过我呢？”

陈峰收起了笑脸，干脆半个身子靠在车门边上，脸上露出了无比自信的笑容：“其实吧，我不是信得过任何人，而是我自信这事除了我，没人干得了，这么回答，您信吗？”

…

蔡初明脸上笑容一僵，顿住了，他倒没想过陈峰会这么回答。

“别急，让咱给您掰扯掰扯。”

陈峰笑了笑，掰扯着手指笑道：“第一吧，想干这事，得有口才，脸皮要够厚，如果论胆大心细脸皮厚，我相信还没人比得上我吧？”

蔡初明：……

看着对方吃瘪，陈峰又举起一根手指笑道：“这第二吧，得有狠劲，难道您身边还有人比我更狠吗？”

好吧，蔡初明服了，这点他倒不得不承认。

在港城，陈峰的狠是出了名的，单枪匹马闯龙潭虎穴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关键时候敢玩命，连捞偏门的都不敢惹他，至于商场上的狠更不用说，试问谁兜里没钱却敢跟身家上千万的行家斗，试问谁只有几千万底子脑子里却想干几百亿的生意。

这几乎不叫狠了，叫拼尽一切，就连自己都不放过。

“这第三吧。”说到这，陈峰故意咧嘴一笑：“这也是最重要的，是什么呢？就是别人不比我有才华……”

蔡初明直接翻了个白眼，他后悔刚刚问了个傻逼问题了。

“怎么样？大领导，这三个答案，您满意吗？”

面对陈峰嬉皮笑脸，蔡初明选择了无视，直接摇上车窗扬长而去。

蔡初明坐在车里，车内的暖气让他有些透不过气。

他呼了口气，松了松脖颈的纽扣，将车窗摇下一条缝隙，任凭冷风吹向自己。

今夜太过梦幻，脑子里一直回荡着陈峰的话，以至于临别一会，耳边依旧闹哄哄的。

“专心开车，别管其他有的没的。”

注意到前排司机时不时透过倒视镜看着自己，蔡初明道了一句。

司机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

车内安静了片刻，蔡初明闭上了眼，仔细回想着陈峰的计划，脑子里在复盘项目可行性，重点是想想有没有被忽悠了。

想来也是奇怪，蔡初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原本他只是想来叙叙旧，结果不怎么怎的就入套了，尽管有忽悠的成分，但老蔡自己也不得不佩服，陈峰的口才确实很棒，弯的都能给说成直的，可明明大家都知道是套，却还心甘情愿往里钻。

“或许这就是个人魅力吧。”

黑暗中，蔡初明忍不住小声嘀咕。

“老板，今晚跟您喝酒的人是谁啊？”

突然，前排司机问了一句。

“他？”蔡初明一愣，想了想回道：“就一个老乡，之前一起共事过。”

“哦，怪不得呢。”司机眨巴着嘴笑道：“我看他那样子土不啦叽跟民工似的，可您却和他聊了两个多小时，原来是老乡啊，那您俩感情肯定不错……”

“民工？”

听着司机的话，蔡初明脑子里不禁回忆起陈峰的装扮，大冷天撸裤脚，踩着鞋跟半蹲在椅子上胡吹海吹，吃得满嘴流油，叼根烟邋里邋遢，还别说，真像民工。

…

“那小子就是个混世魔王，天底下估计就没他不敢干的……哎，不说了，烦……”

吐槽了一句，带着笑意，蔡初明闭上了眼。

……

“切，小样，说不过咱，还耍小脾气了。”

陈峰自然不知道自己被人评价为民工，看着车尾灯渐渐远去，他碎了一口，挠了挠裤脚上的红包，将原本撸到膝盖的裤脚放了下去，又将踩得扁塌塌的鞋跟拉了起来，大声骂道：“艹，广州都什么鬼天气，这么冷的天居然还有蚊子，咬死老子了。”

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显示将近凌晨一点钟。

呼了口浊气，陈峰摇了摇头：“生活不易，没成想这一忽悠居然用了两个多小时，幸亏一早报了平安，否则傻妞这会都不用睡了……”

扔掉了烟蒂，陈峰裹紧了外套，朝着大路方向走去。

……

港城，凌晨两点。

沈雪凝独自一人坐在床边，黑直的长发遮住了半边侧脸，灯光将她精致的五官印得白里透红。

旁边是熟睡的女儿，另一侧却是空无一人。

看着冷清的床侧，沈雪凝也不知道自己发呆了多久。

尝试过几次，可睡意全无，终究还是失眠了，虽然知道这样不好，可憨丫头还是爬了起来，拿起了日历数着日子。

日历一个显眼的数字被圈了好几圈大红圈，数字下面标注着歪七扭八的两个小字“爸爸”，其中一个字明显写错字，还被叉了好多个叉，然后又在旁边写了一个新的！

看着那些字，沈雪凝又回过头看着女儿，不由得脸上挂起了甜甜的梨窝。

无疑，这一刻她是幸福的，充满期待的。

“妈妈……”

突然，一阵沙沙的被子挪动声，女儿妮妮揉着朦胧的双眼爬了起来，钻进了沈雪凝怀里。

沈雪凝先试吓了一跳，紧接着赶忙把女儿掖了下被子。

天气冷，她可不希望女儿着凉。

“妮妮，你怎么不睡啊？”沈雪凝关切地问道。

“妈妈，我梦见爸爸了……”妮妮嘟着小嘴，一脸哀怨。

沈雪凝愣了一下，抱紧了女儿，小声问道：“怎么了？梦见爸爸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不开心啊？”

“妮妮梦见有人欺负爸爸了，坏人好坏好坏……”

沈雪凝愣了一下，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些什么。

“妈妈，爸爸是不是遇事了啊？”妮妮眨巴着大眼睛，直勾勾看着沈雪凝。

“爸爸没事啊，妈妈今晚才和爸爸通过电话。”摸着女儿的头，沈雪凝柔声问道：“妮妮为什么这么问啊？”

“老周叔叔告诉妮妮的，他说有人欺负爸爸，他要去帮忙，爸爸不肯……”

“老周叔叔说的？”

小丫头重重地点头，问道：“妈妈，爸爸真的没事吗？我好想他啊……”

沈雪凝顿了一下，摇了摇头，目光如炬：“妮妮别怕，爸爸不会有事的，我们要相信爸爸，好吗？”

“嗯！”小丫头乖巧地应了一声，扑在了沈雪凝怀里。

沈雪凝低头轻吻了女儿的额头，将女儿抱得更紧。

昏黄色灯光下，母女相互拥抱着，灯光映着沈雪凝漂亮的大眼睛里，泛着好看的闪光。

“不，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憨丫头心里默默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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