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离说道:“宋将军深得人心,所到之处,百姓纷纷奉献酒食。更有无数黔首,赢粮而影从。军粮一事,倒也不必担心。”
熊营沉默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传闻中宋鲲会巫蛊之术,可以蛊惑人心,是真的了?”
季离有点哑然,觉得这熊营的思路好像有点奇葩。他想要开口解释,好让熊营畏惧,早日放了老妇人和狗三。
可是熊营只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便向一个小吏说道:“破除巫蛊,需要什么东西?”
那小吏答道:“秦律乃始皇帝所定,为天下间最刚最正之物,一切妖邪,无不惧怕。另外,女子的天葵,黑犬的颈血,皆有破除巫术之效。”
熊营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便去准备吧。”
对于季离的话,其实熊营是选择性的相信的。他根据多年为官的经验,总结出来,宋鲲人数大概在几百人之间,季离说什么成千上万,只是在唬人。而这宋鲲,应当也有些门道,通过摄人心魄,来控制这数百人。
季离说道:“大人,我劝你好自为之。宋大人已然引兵前来,若听说你抓了我等,必然勃然大怒,到那时候,大人恐怕死无葬身之地。”
熊营冷笑了一声,连回答的兴趣都没有。
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如果能抓了宋鲲,可算是大功一件啊。嗯宋鲲只是一盗贼而已,如果捕获了盗贼,功劳并不甚大。不如,我便称他为反贼,剿灭叛乱,便是匡扶社稷之举了。
熊营越想越兴奋,急匆匆地走到了县衙之中。
他是一个未雨绸缪的人,喜欢把事情做在前面。熊营考虑到,淮阴县距离咸阳甚远,自己立功的消息传到皇帝耳中,怕是要数月之后了。等皇帝的嘉奖令下来,又要在数月之后了。
听闻东海郡郡守已经空缺了数月,皇帝正在考虑人选。若不抓住机会,有可能一辈子便做一个小小的县令了。
想到这里,熊营就饱蘸浓墨,在竹简上写了一道奏章。
里面洋洋洒洒,记录了他这么p了反贼宋鲲的巫术,怎么解救了被他蛊惑的乡民。又怎么将宋鲲斩首示众,平定这场叛乱。为了显得功勋卓著,他夸大了宋鲲的势力,采用季离的说法,这宋鲲麾下带甲之兵数万,个个悍不畏死,极难对付
写完之后,宋鲲便交给小吏,说道:“派人送往咸阳。”
小吏有些发傻,说道:“大人,宋鲲并未到这里,我等也没有破贼啊。这岂不是岂不是虚言欺君?”
熊营骂道:“你懂什么?待此书呈到皇帝面前时,已是数月之后了,到那时,我等便已然破贼了。”
小吏恍然大悟:“大人神机妙算,小人自愧不如。”
翌日,天刚蒙蒙亮,熊营的房门便被小吏拍响了。
熊营低声骂了一句,问道:“何事?”
小吏说道:“大人,熊罴求见。”
熊营勃然大怒:“熊罴此人,每每日上三竿方才起身,今日为何这般早?莫非是要消遣本官?”
小吏苦笑了一声,说道:“熊罴说,韩信以及狗三母子,心狠手辣,罪大恶极,需及早处决方好,迟则生变啊。”
熊营恼火的大叫:“混账,什么韩信,不过一无名小卒耳,他熊罴倒以为,本官是他的家奴吗?为了此人,三番五次,五次三番,搅得本官不得安宁。去,给我将他打出去。”
小吏呀了一声,犹豫着说:“熊罴乃是本地豪强,小人打他的话”
熊营淡淡的说:“本县若升任郡守,自然会向皇帝推举你。到那时候,淮阴县,便是你做主了。”
小吏顿时欢喜起来了,说道:“是,小人这边将熊罴打出去。”
熊营心满意足的躺了下来,要睡一个回笼觉,谁知道刚刚有些困意,外面就传来一声惨叫:“哎呦,天呐,这是为何?哎呦,莫要打头。”
日上三竿,熊营方才悠悠起身,在两个侍婢的服侍下穿了衣服,然后洗漱,用饭。等到过了正午,才来到了县衙。
熊罴正鼻青脸肿的站在门外,不住的向里面张望,见熊营出来,他顿时跑进前厅,急的跳脚:“大人,尊府上的小吏疯了。方才手持大棒,不由分说,将在下痛打一顿。”
熊营淡淡的问:“你来寻本县,所为何事啊?”
熊罴心中顿时一慌,看县令的意思,刚才那顿打,分明是他授意的啊。自己怎么得罪他了?没有啊?
现如今县令问话,熊罴不敢不答,恭恭敬敬的说道:“大人,狗三和韩信”
熊营现在听到这几个名字就想吐。但是他忍住了,慢悠悠的说道:“此二人,我尚有大用。你不必操心了。”
熊罴茫然的看着熊营,良久之后方才说道:“大人,这两人心狠手辣,罪大恶极啊,若不早日除掉”
熊营忽然打断他的话,问道:“方才小吏用什么打你?”
熊罴忙说道:“用一根大木棒。”
熊营又问:“哪根?”
熊罴指着墙角的一根棍子说道:“就是它。”
熊营将木棒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说道:“木棒沉重,确实是趁手的利器啊。”
随后,他挥舞着木棒,使劲甩在了熊罴身上。熊罴被打得惨叫连连,不住的向后躲。熊营一边打,一边痛骂:“整日韩信狗三,狗三韩信。整日心狠手辣,罪大恶极。你口中便没有其他事了吗?你便如那苍蝇一般,在本县耳边转来转去,惹人生厌。”
熊营打了十几下,累的气喘吁吁,指着门外大吼:“给本县滚出去。”
熊罴一脸委屈,一瘸一拐的走出来了。
卖柴的老农还等在门外,见熊罴出来,连忙凑上去,小心翼翼的说道:“熊大人,在下的牛车”
熊罴二话不说,一个耳光打过去,将老农打了个趔趄。
熊罴腿受伤了,行路不便,干脆坐上牛车,由门客赶车,缓缓向自己家走去。那老农摸了摸脸颊,实在舍不得那头牛,只好硬着头皮,远远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