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车是军车中最常见的拉达越野,但悬挂的车牌却是普通单位。
司机身着便装,且沉默不语,根本无法让人摸清底细。
被杨宁怼过之后,黄罡又发觉不了什么端倪,也只能是闷闷不乐地闭上了嘴巴。
车子驶向了市区,却在市区中兜起了圈。
红灯停,绿灯行,倒是蛮遵守交通规则。
可是,当时间来到了九点半钟的时候,那司机突然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一个紧急调头之后,眼中再也没有什么红绿灯,向着火车站的方向,一路风驰电掣。
十点一刻,车子驶上了站台。
那司机终于开了口:
“放心上车吧,哈拉少同志,我保证没有人能跟得上我们。”
用的是老大哥语,语速也不快,黄罡自然能听得懂。
话是听懂了,可心里面却更糊涂了。
这站台旁停着的列车不是别的车次,正是开往华国帝都的04次列车,三弟杨宁这是犯了哪根神经,干嘛要急匆匆赶回去呢?
还有,丫买票了么?
先上车再补票也不是不行,但补来的票可是木得座位号哦。
难道要跟那帮粗鲁野蛮的倒爷们在过道中挤上五天五夜吗?
更让黄罡晕乎的是那开车司机的表现。
原本时间非常宽裕,非要在市区瞎转圈,等到时间不够了,再急冲冲去闯红灯,末了,还说什么
黄罡陡然一惊,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这边,开车的司机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只信封递给了杨宁。
“这是车票和你们两位的身份证明。”
杨宁接过了信封,笑了下,并用学会没多久的老大哥语回应了一句:
“谢谢你,我的同志。”
下了车,拎上了行李,杨宁下意识地前后张望了两眼。
看到站台上游荡着数名身份不明的老大哥国人,不免生出了几分紧张情绪。
那司机放下了车窗,探出了头来,冲着杨宁笑了下,并打了个响指。
杨宁跟着露出了笑容。
车子停下的地方,刚好在九号车厢门口,杨宁举步就要登车,却被黄罡一把拉住。
“你丫晕了是不?这九号车厢可是软卧包厢哦!”
也难怪黄老大要扯住杨宁。
软卧包厢,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乘坐的,像他们这种生意人,能跟着北极熊蹭个宿营车的硬卧,那就已经够让人羡慕嫉妒的了。
可杨宁却是玩味一笑,打开了信封,取出两张车票和身份证明,递给了守在车厢门口等着检票的列车乘务员。
那乘务员粗略地扫视了一眼,立马变了脸色,先是学着军人的模样冲着杨宁敬了个礼,然后再堆起一脸的笑容,慌忙接过了杨宁手上拎着的旅行包。
身后,黄罡僵在了原地,目光呆滞,神色木讷。
上了车的杨宁转过头来,冲着发呆中的黄罡笑道:
“干嘛?还得有人帮你拎包不成?”
黄罡打了个激灵,这才恢复了正常,跟在后面上了车。
五号厢两个下铺。
列车乘务员将杨宁黄罡哥俩送到了软卧包厢中,并为其换了铺位牌。
待乘务员离去之后,杨宁立刻关上了包厢厢门,且锁上了反锁。
黄罡又生出了疑问:
“你把门给反锁了,那上面两个乘客怎么进来呢?”
杨宁轻叹一声,应道:
“不会有上面的乘客了,老伊万诺夫将军为我们准备了四张软卧票。”
“四张软卧票?”
黄罡不禁咋舌。一张软卧票可就是一千多块华国币,四张便是小五千,都快赶上那幢别墅一年的租金了。
“有必要这么奢侈吗?”
杨宁轻笑。
“我的命,加上你黄老大的命,你自个说,值不值这四张软卧票呢?”
黄罡很想说声胡扯,软卧确实比硬卧舒服,但怎么着也不能跟性命扯到一块是不?
但就在刚张开嘴巴的那一霎,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光亮,那汽车司机将车子停在了站台上,随后对杨宁说的那句话,引起了自己不怎么敢确定的意识
“三弟,跟哥说清楚,你到底遇到了什么危险?”
车厢忽地一震,透过车窗,看到站台上依旧停在原地的那辆车缓缓后退,杨宁终于长出了口气。
列车启动了。
保护他的人还都在各自的岗位上。
可以说,他终于安全了。
“黄老大,你是不知道哦,这小一个月,咱们哥俩算是在鬼门关上溜达了一圈。”
黄罡沉默不语,但脑子转得却是飞快。
须臾之后,黄罡抬起头来,看向了杨宁。
“你是说卡捷琳娜要对咱们不利?”
杨宁微笑点头,笑容中饱含着心有余悸的意味。
“咱们跟她无冤无仇也就是上回杀价我杀的狠了点,她要是不爽,可以说嘛,或者是干脆不搭理咱们,怎会到了要威胁咱哥俩性命的地步呢?”
杨宁苦笑长叹。
“克家可是个大户人家,卡捷琳娜的上面,有很多哥哥和伯伯的哦。”
黄罡先是一愣,随即惊呼道:
“你是说,她是”
杨宁一把捂住了黄罡的嘴巴。
“心里清楚就得了,没必要说出来。”
黄罡喘着粗气,调整了好一会,也没能把情绪调整回来。
“那天上午,她跟你单聊了一个多小时,原来是这样啊!”
杨宁摇了摇头,笑道:
“这样是哪样?不知道的事情,别他么瞎猜。”
黄罡的脸上现出了不轻的愠色。
“你丫还好意思笑?还好意思戏弄我?当初咱结拜时是怎么发的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他么遇到了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我这个当老大的”
杨宁掏出烟来,先递给了黄罡。
“可不是我有意要瞒着你黄老大啊,是人家要求我保守秘密,我要是告诉你了,对方一定会有所察觉,到那时候,咱哥俩可就真的有大麻烦喽!”
黄罡摸出火柴,划着了火,点上了哥俩的烟。
“好吧,我承认没有你老三能沉得住气,你不跟我说也没错,但现在既然安全了,你总该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了吧。”
杨宁抽了口烟,缓缓吐出,凝望着袅袅升起的烟雾,轻笑道:
“他们想让我引诱老伊万诺夫将军,做一单实实在在的军火生意,并以此为借口,向他老人家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