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诺夫列车长像是有意在躲着基里连科。
几次去餐车吃饭,且故意吃得很慢,基里连科都未能见到伊万诺夫。
不过,这并不重要。
此时,那趟载着五十五门喀秋莎火箭炮的货运列车理应抵达了草原国的首都,而他提前派去的手下也应该联合草原国的相关部门拦截下了那辆货运列车,等这趟列车抵达草原国首都时,他完全有理由直接拘捕了那位仗着父亲背景而傲气四溢的列车长。
列车穿行过第三个黑夜之后,于清晨时分缓缓停靠在了老大哥国境内的最后一个车站的站台上。
基里连科换了身运动装,想下车在站台上活动一下,按照时刻表,列车将在这儿停靠将近半个小时。
可是,一只脚刚踏上站台,另一只脚还在车上时,基里连科就觉察到了异样。
这等偏远地区的车站,怎么会有士兵在站台上执勤呢?
正疑惑,就见到伊万诺夫列车长引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军人向自己这边快步走来。
基里连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莫非,老伊万诺夫将军想要铤而走险,以强行灭口的方式来解决这场危机?
这一瞬间,基里连科想到了许多,但想的最多的,只有三个字:
他不敢!
私自出售军火的罪名确实不小,但并非是他老伊万诺夫将军一人背锅,他身后还有整个军区,最终的结果,无非就是双方各退一步打成妥协。
而他老伊万诺夫将军要是走上了极端,那么,克家组织必然不会再退步妥协,轻了,以叛国罪处死个人,重了,连坐一大批跟着他一块倒霉。
依老伊万诺夫将军的智商,他不可能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
基里连科回过神来,强作镇定,候在了车门旁。
伊万诺夫列车长领着那队军人径直来到了基里连科的面前,却只是做了个简单介绍后,便犹如一名局外人一般扬长而去。
领队的军人上尉向基里连科出示了军官证。
“我奉伊万诺夫将军之令,请基里连科同志以及您的随同人员移步下车,将军他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
基里连科阴沉着脸色回应道:
“我有公务在身,请转告老伊万诺夫将军,恕我不能奉陪!”
那上尉淡然一笑。
“将军的邀请目的正是出于您的公务,他说,只要我对您说出五十五门喀秋莎,您就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基里连科不由眯缝上了一双小眼。
莫非……
那老伊万诺夫将军是想私下里找我谈谈?
也不是不能谈。
在这边谈,还是等回到了莫思柯再谈,区别并不大。
要是能谈出个满意的结果,等回到了莫思柯,还少了一个被别人抢去功劳的担忧。
如此一想,基里连科脸上的阴霾登时散去了一多半。
“好吧,我接受将军的邀请,但愿这是一个美妙的约见。”…
上尉礼貌一笑,挥了下手,立刻有四名军士登上了车厢。
没多会,杨宁卡捷琳娜以及另一位克家人被请下了车。
出了站台,上了军车,那上尉陪着基里连科打了个头阵,率领着后面的数量军车,径直向车站货场的方向驶去。
距离没多远,也就是十来分钟的车程。
进到了货场,下了车,基里连科首先看到的是不远处停在车轨上的一列货运列车。
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就看那货运列车前半截的车皮上装载的物资的形状,怎么隐隐地有种颇为熟悉的感觉呢?
一身戎装的老伊万诺夫将军在数名军人以及一名便装年轻人的陪同下信步走来。
“基里连科同志,很抱歉打搅了你的旅程,不过,我也是迫于职责,所以,还请你多多包涵。”
老伊万诺夫将军主动向基里连科伸了手来。
握在了一起的两只手,却是一只温暖,一只冰冷。
“大前天的晚上,驻地边防军例行检查,结果发现了这么一列货运列车,上面装载了我军区退役下来的五十五门喀秋莎火箭炮的炮身炮管,做为军区后勤保障部的负责人,我责无旁贷,只好驱车几千公里,前来调查此案。”
基里连科下意识地盯了眼一旁的卡捷琳娜和杨宁。
此刻,他才恍然意识到这原来只是个局,而他,不过是一枚发挥了至关重要作用的棋子。
“我原本以为这只是哈拉少这位华国商人不信守承诺的个人行为,但联想到三天前我的儿子却看到了你们一起登上列车的事情,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所以,我才会把你请过来,想亲自听听你的解释,免得我们之间再产生什么误会。”
基里连科舔了下嘴唇,刚想开口解释,就听到一旁的杨宁叫起了屈来。
“老伊万诺夫将军,请您务必相信我,这么大的事,绝不可能是我的个人行为……”
幸亏说的是华国语,在场的各位中,除了卡捷琳娜之外,没有人能听得懂。
但其叫嚷的目的,却是每一个人都能猜得到。
老伊万诺夫将军立刻沉下了脸,喝斥道:
“你承诺过我,要将这些炮身炮管切割成废铁废钢,可是今天,它们却完整如初地出现在了这里,这说明,你是一个很不诚实的人,你的任何解释,对我来说,都不再值得相信。”
老伊万诺夫将军转而再对身旁的一名军人命令道:
“瓦西里,带上你的兵,把这位背信弃义的华国商人带去军营,等候处置!”
老伊万诺夫将军的那名专职司机立刻上前,拔出手枪,抵住了杨宁的胸膛。
另有两名军士立马拿出了绳索,手脚极为麻利地给杨宁上了个五花大绑。
杨宁面上极为恐慌。
但,此刻任何形式的求饶,恐怕都是于事无补。
杨宁也只能是乖乖就范,被瓦西里和那两名军士连推带搡,塞进了军车,驶离了货场。
刚一离开货场中那些人的视线,瓦西里赶紧为杨宁解开了身上的绑绳。
连说带比划地向杨宁道了歉,并给另外那两名军士一人赏了个象征性的耳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