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老叶同志赐予的尚方宝剑,按照哈拉少老板的规划,拆迁出个两万来平米的空地,对卢什科夫来讲,并非是一件多大的难事。
规划中的这两万来平米,有四分之一属于中央陆军的产业,老伊万诺夫将军那边大手一挥,一枚鲜红的公章落了印,这五千平米的产业也就归属了该项目所有。
剩下的四分之三,将近一万五千平米的面积,归属于七个单位。
这七个单位中,占地面积最大的是俩联邦直属单位。
没妈的孩子是根草。
联邦都已经挺进了棺材里,那俩直属单位在面对卢什科夫的逐客令时,根本说不出一句硬话来。
事实上,他们已经有将近半年没拿到一个卢布的经费,而老本早已经吃光,除了就地解散似乎也没别的什么出路。
把地方让出来,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补偿,用以做为单位职工的遣散费,这样的结果,倒也是乐得接受。
另外五家单位处理起来也不难。
管你是国属单位还是市属单位,总之是一句该并的并该搬的搬,半个月内拿钱走人。
要是有什么反对意见的话,尽管冲着那柄尚方宝剑倾述就是。
如此简单,却要求杨宁尽快返回,卢什科夫的需求,无非就是那笔用于拆迁补偿的款项。
也不多,一平米五百卢布。
若是以米金来支付的话,取官方汇率和黑市价的中间值,八十刀即可。
除掉需要单算的那五千平米的部队产业,剩下的一万五千平米,账面款项总共也就是一百二十万刀。
这笔钱,完全可以让阿瓦莎直接以现金的形式交给卢什科夫。
但,杨宁接到了阿瓦莎打过来的电话时,瞬间就明白了卢什科夫的小心思。
有付出就得有回报。
而有些回报,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
羊毛只能出在羊身上。
从别的地方薅下来的一定是假羊毛。
所以,对卢什科夫的这种小心思,杨宁不单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感,反倒是觉得挺欣慰愉快。
今天你这只羊吃下了我送上的几十万刀的饲料,那么,明天就一定得让我薅下来几百万刀的羊毛。
“那你跟卢什科夫回个话吧,就说我会搭乘下周四的航班返回莫思柯。”
挂上了阿瓦莎的来电,杨宁再次拨通航空公司的订票电话,预订了一张下周四飞往莫思柯的头等舱机票。
之所以说是再次拨通,只是因为在阿瓦莎打电话过来之前,杨宁刚刚打过了那个电话,跟自己和俞程东订了两张明天飞往特区市的机票。
……
时隔九个月。
杨宁再一次来到了特区。
和上一次过来时是一样的感觉,震撼于特区市的飞速发展的同时,又为着它的市政规划而揪了把心。
以三十年后的回溯性眼光来看,特区市的每一项规划都打着可以满足未来至少三十年的发展需求,但结果却往往是不过十五六年,便已经跟不上了发展的节奏。
位卑言微。
不过一商人而已,哪怕已经创下亿万身家,在副省会市一级的层面上,仍旧是毫无话语权。
所以,杨宁的这颗揪着的心,也只能是任凭他揪着。
任总接到了俞程东的汇报,对杨宁的造访要求表示出了最为热烈的欢迎态度。
并于这天下午,从外面借了一辆小轿车,亲自赶去了刚刚启用才一个月的机场,将杨宁接到了他的公司。
“条件简陋了点,还望杨总多多包涵。”
年龄上处在了奔五的路上且距离目标没多远了的任总,头发已然稀疏,体型也变得富态。
杨宁粗略地打量了两眼这间老板办公室,心中暗忖,这哪里是简陋了点,这分明是非常简陋好不好。
好小的一张办公桌,桌面上已稍有斑驳,桌后的一张办公椅,不过是比普通木椅稍微宽大了一些。
会客用的沙发,明显是人造革的皮面,而且,拐角出已见多处磨损。
也没装空调,只是在天花板上安了个吊扇。
这个季节倒是特区市不冷不热的时候,但要是想到大热的天,只靠这么一只吊扇来降温的话,杨宁只能是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相当不错。
不过,这间办公室中,倒也有豪华的一面。
那就是办公桌的后面,贴着整面墙打做的壁柜,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
杨宁很不礼貌,未向任总请示,便踱到了那面壁柜前。
专业方面的书籍有不少,但最多的还是哲学及社会科学一类的书,每一本都不新,都像是反复被翻读过。
敬仰之情,油然而生。
没错。
这一位,定是自己上辈子的偶像之一。
回到沙发上坐定,杨宁接过任总递过来的茶杯,克制住想抽根烟的冲动,单刀直入开门见山问道:
“任总,有一说一,我这次过来,只想问您一句话,为什么不研发你自己的交换机?”
任总陡然一愣。
脸上那礼节中不失真诚的笑容登时消散,一双深邃的眼眸透露出来的神色甚是复杂。
良久。
只听到那任总一声轻叹。
“我们为了研发自己的产品,公司员工已经三个月没能领到工资了,幸亏有了您的这一份大合同,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撑的下去。”
杨宁长吁了口气,姿态极为放松地仰躺在了沙发靠背上,先是嘴角轻扬,随即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来。
对面,任总一头雾水地看着杨宁,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是好。
杨宁畅快地笑了几声,然后坐直了身子。
“我昨天夜里做了个梦,梦到三十年后,任总您率领的中为公司成为了全球通讯领域中数得着的大公司……”
杨宁没敢把话说得太满,否则的话,不单起不到鼓励的作用,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让对方怀疑起自己的动机。
饶是如此,那一句全球通讯领域中数得着的大公司,也足够唬人的了。
但任总却根本没被唬住。
微笑着点了点头,淡然回应道:
“之前,我也做过同样的梦。”
杨宁现出了灿烂笑容。
“非常好,任总,就为了这个同样的梦,我想,我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