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完电话的人看到屏幕里,坐在玻璃幕墙一侧,穿着正装,浑身矜贵优雅的气质,侧眸望过来的眼睛虽然无神,整个人却因为从容清矜的气度,而显得格外光风霁月,惑人心神。
盛翘就是在这种时候,发现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反应过来的人心里微微一跳,下意识地关闭了游戏。
正事在等着,她也来不及多想,便拿上包赶去了签合同的地方。
王姐这次也到了,倒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她手下的一个二线小花刚好在这里拍摄。
听说合同需要经纪人过目,她正好没事,就来了。
看到盛翘仍然是不卑不亢的模样,眼神却带了几分复杂。
尤丹打压盛翘的事,她也是知道的。
只不过手下艺人太多,盛翘虽然长得好,在演戏方面却一直没什么起色,又不愿意参加选秀这些,久而久之,在公司自然而然就边缘化了。
王芬手下艺人没有五十也有十几,别说费心为她规划了,就连她自己拿到的资源,都懒得过眼,只当自己是个走流程的就是了。
谁知道盛翘这么争气,跑了这么久的龙套,居然还能拿到一个正经的配角角色,虽然不是什么大制作,但是比自己得闲了抛给她的那些剧本可好多了。
她还想着盛翘约摸着是受了刺激事业心起来了,谁知道要签合同了就被尤丹那边的人截了胡。
她当时只是气恼,却没想着管尤丹在圈子里这么多年,人脉和资源都不是她能比的,她如果要封杀盛翘,王芬自认也只有照做的份,怎么会去趟这趟浑水?
最多也只是感叹几句盛翘不长眼惹了不该惹的人。
谁知道盛翘运势居然这么好,才丢了一个角色,尤丹就倒台了。
之前被欺压的新人也因为这一档子事儿多得了旁人的几分怜爱,盛翘虽然没有出来作证,但也是隐形的受益者。
就连倾世绝恋这样她根本没想着要给盛翘的好资源,盛翘都自己又重新拿回来了,要不是知道盛翘是福利院出来的,没什么背景,王芬都要怀疑她背后真的有人护着了,不然怎么才出了点事儿,罪魁祸首就锒铛入狱了?
未免太巧合了些。
脑海中这么转了一圈,倒也没真的因为盛翘时来运转就多了几分谄媚脸色,仍旧淡淡的:“既然导演赏识你,就把合同签了吧,好好演。”
盛翘不在意她的冷淡,接了笔签了,等要回去的时候才被人叫住。
王芬有事先走了,剧组的人还在布置场景,只有她一个人进了电梯。
转身才发现叫住她的还是个熟人之前在签合同之前顶替了她的那位小花,戴着墨镜,身边跟着助理,嘴角挂着凉薄的冷笑。
“王芬手底下的?”
第二句,明晃晃的敌意:“手段倒是厉害。”
她当时截胡了这个角色,纵然有还了尤丹一个人情的心思在,更多的却是真的想拿连翘这个角色作个跳板,更上一层楼,巩固自己在圈子里的地位。
后来尤丹出事,她背地里骂了句活该,也没想着把角色让出去。
之前唯唯诺诺应了的副导却是特地打电话过来,暗示她这事不必再插手了,刑烟气得不行,但是也自知理亏,还是把角色让出去了。
还想着是谁敢抢她的角色,就撞着盛翘来签合同了。
这不就巧了吗?
她还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有什么本事,不声不响地就签了合同,现在就见着了。
这么一看,除了五官漂亮些,别的哪一点和角色契合了?
她眸中讽刺更甚,走进去就撞了盛翘一下,盛翘被对方助理挡着避无可避,眼看着额头就要撞电梯上了,手机突然从包里滑了出来,砸了那个助理一下。
对方痛呼一声,让开了,盛翘得以撑住墙壁。
人没事,就是脸有些发白。
等捡起屏幕碎成了两三块的手机,脸就更白了。
那小花摘下墨镜瞪了助理一眼,助理瑟缩一阵,盛翘却是握紧手机,看向刑烟:“道歉!”
刑烟出道三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有新人敢这么和自己说话:“你说什么?”
她被气笑了:“你敢让我道歉?你知道.......”
手机里传出来低沉的男声:“翘翘?”
电梯内就是一静。
刑烟搭档过流量小生无数,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优越的嗓音,仿佛教堂内华丽低沉的大提琴,让人听到声音便忍不住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遥不可及的完美形象出来,下意识地就堵了嗓子眼,发不出声。
对方气势太盛。
他问:“发生什么事了?有没有受伤?”
盛翘本来就因为手机差点碎了,游戏绑定的资料可能也消失了难过,乍一听到席寒时的声音,忍不住委屈地抽鼻子:“我没事。”
她的声音里带着很细的哽咽:“是手机,手机屏幕坏了。”
她没说自己以为他要消失了的时候心底冒出的恐慌。
男人的嗓音微寒:“有人故意撞你?”
隔着屏幕,刑烟都能感觉到男人平缓嗓音下蕴藏的怒气,下意识地退后两步,恰好这时电梯门开了,她一喜,拿着墨镜,踩着高跟就出去了,临了还要转头冷笑一声:
“盛小姐白莲演得不错,希望这位先生在看到你在剧组里是怎么和其他男演员打情骂俏的时候,也能这么护着你。”
这话就纯属是胡编乱造了。
谁让盛翘抢了她的角色,还要在自己面前装委屈?
她倒要看看,能让小白花自己一个人来签合同的金主,能多相信她。
刑烟冷笑着离开了。
盛翘拿袖子擦去手机表面的灰尘,看到屏幕里碎了几块的玻璃幕墙,更心疼了,一时间也没想起来刑烟最后那句挑拨,只是忙按照导航找了个手机店,请他换个屏幕又加个钢化膜。
师傅看了看:“三天后过来拿吧。”
要三天?太久了,她等不起。
盛翘咬咬牙加钱插了队,等了两个小时后终于拿到了焕然一新的手机。
看到游戏打开后,纸片人老公绷紧的脸色,这才松了口气。
想起刑烟临走前说的那番话,心情又有点微妙了,关上房间门就问:“你在生气吗?”
席寒时手指微紧。
是,他在生气。
他气自己无能,气自己被限制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连守在她身边都不能做到。
盛翘却误解了他生气的原因:“你别信她,她是胡说八道的。”
席寒时微顿,看向她的方向,半晌,才垂眸:“我没信她。”
盛翘虽然知道可攻略角色是不可能受到闲杂人等的挑拨的,但是心里还是流过一阵暖流:“为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等盛翘滚到被窝里了,席寒时才道:
“大灰狼不准。”
“......”
盛翘愤愤不平:“大灰狼都要吃它了,还要阻止它谈恋爱?”
食物链顶端了不起吗?
席寒时没有和她争论,打情骂俏和谈恋爱到底是不是一回事,而是淡淡道:“都要被吃了,还有心思谈恋爱?”
“.......”
无法反驳。
席寒时转过轮椅:“既然被抓了,就是大灰狼的。”
盛翘自动脑补了整句:既然被抓了,就是大灰狼的,要随时做好被吃的自觉,悲愤地关手机睡觉了。
席寒时想说的却是:
是他的,就永远是他的。
不会有其他兔子,也不会有其他大灰狼。
谁也抢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