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杜构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迷迷糊糊下了床,额头还是有些痛,头也有些晕,杜构只能强撑着擦了把脸,这才把门打开。
“郎君早安!”
门外是一个仆役,年纪很轻,生的机灵古怪,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看起来很有神,仆役看到杜构,急忙躬身见礼。
“嗯,有事?”
杜构打了个哈欠,没精神道。
“郎君,这是何管家让小的给您送过来的。”
仆役说完,便递上一个小袋子。
杜构伸手接过,顿时感觉手上一沉。感觉了一下,杜构顿时清醒了不少。
“这是啥?”
“回郎君,是一贯钱!”
“啥?钱?这么重?”
杜构知道古代铜钱很重,但是一直没有概念,现在拿在手里才知道古代的铜钱有多不方便。
仅仅是一贯钱,杜构估摸一下,就有七斤重,这要是一百贯,一千贯,运费都是一笔相当庞大的开支,如此落后的货币制度,经济能发展起来就怪了。
心中暗叹,任重道远啊!
旋即打发了仆役,便要回屋收拾。
然后杜构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转身,叫住了仆役。
他突然想起来,这一贯钱说起来也算是一笔巨款,何叔怎么可能随便派一个普通仆役来递送?这仆役看来也不简单啊。
叫回仆役,杜构随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郎君,小的名叫何七,您叫我小七就行。”
“何七?”杜构笑了。“你是何叔的孙儿?”
何七一愣。“郎君因何得知?”
杜构会心一笑,这还不好猜?
也没回答,杜构接着问:“你在府里做什么差事?”
“回郎君,小的没有差事,暂时给祖父打下手。”
“你对长安可熟悉?”
“算是比较熟悉,小的从小跟着祖父外出采买办事,长安很多坊市我都去过。”
杜构知道了,这小七应该是何叔为杜家培养的管家种子。
“既如此,你就不用回去了,从今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啊?”小七愣住了,来之前,他可不知道还有这事。不过,能跟在杜构身边办事,那可是天大的好机会,小七心中欢喜得不得了。
看小七呆愣,杜构打趣道:“怎么?你不愿意?”
“啊,不是,小七愿意,能跟在郎君身边,是小七的荣幸。”
“那就好,你就不用走了,待会何叔会过来交接一些事情,你让他等我一会,我出去办点事。”
说罢,杜构回屋找了身干净衣服换上,又重新梳洗一番后,这才带着钱离开。
出了小院,杜构转身来到祠堂,祠堂离他的小院不远,走了几百步,便看见祠堂大门了。
这时候祠堂一般不会有旁人在,估计只有杜荷一个人。
推开门,果然,里面只有杜荷一个人。
也不知道是杜构的开导有效,还是杜荷熬了一夜。
杜构开门后,便见杜荷在祠堂的一角睡的正香。这小子也是会享受,居然把祠堂里所有的垫子扑在了一起,躺在上面比他的硬板床都舒服。
杜构会心一笑,进了屋,关了房门,然后抬脚踢了踢杜荷。
杜荷睡得很香,挨了一脚也没醒,只是不满地翻了个身。
“谁啊别闹,睡得正香呢”
杜荷嘟囔了几句,砸了咂嘴,眼睛都没争,就接着睡。
杜构被气笑了,这小子心是有多大?闯这么大的祸居然还能睡这么香。
“起来,醒醒!”
杜构又是一脚,还加了力气。
这次真把杜荷踢疼了,感受到大腿的痛觉,杜荷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
“哪个混账”
杜荷很不爽,刚要张嘴开骂,睁开眼睛,开到来人,顿时把想骂的话憋了回去,然后换成一副笑脸,讪讪道:“大哥,你来了。”
“嗯,来了,是不是打搅你好梦了?”
“哪有”杜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这是刚睡着,昨天夜里折腾半宿都没睡着,这才刚合上眼”
“怎么,还怕鬼?”
“说不上,就是心里发毛,睡不着,这等天亮了,心里才平静下来。”
杜构摇摇头,有些无奈。“行了,这也是你自己作的,你要是好好的,还用在这睡?”然后看了一眼委屈的杜荷,接着来了一句。“大不了今晚我陪你在这睡!”
杜构眼睛一亮,顿时高兴的直咧嘴。“真的?”
“真的假的还要看你表现。”说着,杜构把那一贯钱扔给杜荷,道:“这是一贯钱,拿着出去把事办了,记着,别惹事,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节外生枝。”
一听说有一贯钱,杜荷开心的傻笑不已。
他其实倒不是因为要一贯钱做什么,而是开心大哥对自己的信任,从小到大,他花出去的钱不计其数,但是拿钱办事却一次没有,所以,这一贯钱对杜荷来说,意义不一样。
“行了,别傻乐了,快走吧。拿着钱先出去吃个早饭,别饿着肚子。”
杜荷点点头,对大哥的关心感到很暖。
然后也不洗脸,跟杜构到了个别,拿着钱便跑了出去。
杜构叹了口气,杜荷这个样子,和他前世的弟弟,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次就权当考验一下他吧,如果杜荷能够圆满完成任务,那他就用怀柔手段,慢慢教化杜荷。但杜荷要还是死性不改,那就别怪他心狠了。
站起身,把杜荷弄乱的垫子归置起来,重新放回原位,又稍稍打扫了一下祠堂,给祖宗上了柱香,礼拜一番,这才离开。
回了小院,何叔果然已经到了。
何叔正在对小七说着什么,杜构粗略一听,估计就是在对小七嘱咐。
让小七跟着杜构,何叔自然是高兴不已。但是小七毕竟还年轻,何叔怕他不懂礼数,不知进退,便忍不住开始临时叮嘱教导。
“呵呵,何叔,小七可是您一手带大的,您还不放心?”
何叔一见杜构,顿时换上一副笑脸。“哎呦,郎君,你可不知,我这孙儿虽然机灵,但却生性顽劣,粗心莽撞,我这不是怕他误了您的大事吗?”
“嗨,何叔,我也是年轻人,年轻气盛没什么不好的。小七是您带大的,肯定没问题。您就放心吧,最不济不是还有我吗?”
何叔朗声一笑。“那就让郎君操心了。”
“哪里,何叔严重了。”
“哦,对了!”何管家一拍脑袋,笑道:“郎君,您吩咐的事我都准备好了,这些是近两年的收支账目,我都已经分类整理好了,这些小七都看过,您要是有疑问,问他就行,实在不行,您就传个话,老奴随传随到。”
“成,没问题,我找时间会看的。”
“还有,这是府里扣除一个月开销后的余钱,共计一百二十贯。”
“这么少?”
何管家长叹一声。“这都是府里长年累月积攒的所有余钱,除了御赐之物、阿郎亲友送的贺礼和一些田契地契,剩下的都在这了。本来有很多,但是近两年给阿郎治病花了一些,再加上小郎君所以,这是独家所有的余钱了。”
阿郎指的是杜如晦,小郎君便是杜荷了。
杜构也听明白了,杜家这两年的钱,要么是给老爹看病了。要么就是被二弟给祸祸了。
哎,唐唐宰相府,居然只有百贯余钱,杜构听着都寒碜。
“行吧,何叔,我知道了,您放心,这些钱,我都会用在刀刃上的。也保证,咱们杜家的余钱会越来越多的。”
何叔点点头,也不知信没信。
杜构也不介意,他一向喜欢用事实说话。
别了何管家。
杜构和小七把所有东西存放好,杜构自己有一个藏东西的地方,平时前任杜构都用来藏自己的心爱之物,现在都被杜构清理出来,存放铜钱了。
这些钱可要藏好,别回头丢了,可就糗大了。
所有东西放好后,杜构随手装了一袋子钱扔给小七,然后仔细锁了门,便带着小七出了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