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构回府的时候,何管家早就等在门口,一看到杜构,二话不说就拉着杜构往后院跑。
边跑边道:“郎君,老奴失礼了。不过阿郎醒来后,得知了这几天的事,急着要见你。”
杜构闻言,心中一突。“何叔,我爹他知道这几天的事了?”
“嗯。阿郎醒来后,便询问了府里的事,娘子已经事无巨细的和阿郎说了,阿郎对你很满意。”
杜构心里有些忐忑。
要见老爹了?还是千古名相?这个不好搞啊!
之前杜如晦昏迷在床,杜构还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杜如晦醒了,这就不一样了。
杜构自知,他是冒牌货,他这个冒牌货能轻易糊弄别人,但是却很难糊弄亲生爹娘,娘那边差点就起了疑心,这次换成老爹,还是当宰相的老爹,那眼力肯定是一般的厉害,这一个不好,他就可能露馅啊。
杜构一边跟着管家跑,一边想着对策,心里愁的不行。
饶过正堂,穿过中门,便来了后院正房。
此时,后院正房已经戒严,所有丫鬟杂役皆是闭口不言,孙道长有令,阿郎受不得吵闹。
来到正房门口,杜构心里跳得厉害。伸出要推门,却犹豫着又缩了回来,如此反复,杜构始终没勇气推开门。
“郎君?”何管家疑惑地看了看杜构。
杜构咬了咬牙,深吸几口气,下了决心。
左右逃不过这一关,过了从此万事大吉。不过也没什么,他现在就是杜构,任谁也找不出什么破绽,最坏的结果就是家人不和,但是这种结果几乎是微乎其微,毕竟是亲生骨肉,哪有不相信一说?杜构怕的,只是心里那份对陌生亲人的焦躁不安以及不自信!
揉了把脸,杜构眼神一定,慢慢的推开了门。
房内,只有三人,老娘、叔叔杜楚客以及孙道长。
当然,还有躺在病床上杜如晦。
听到推门声,众人回头看去,一见杜构,顿时脸现喜色。
杜夫人脸上瞬间露出笑脸。“构儿,快过来,你爹要见你。”
“哎!”
杜构答应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路过孙道长,这老神仙却正在闭目养神,谁也不理。
叔叔杜楚客倒是对杜构很满意,看杜构走过来,上前拍了拍杜构的肩膀,欣慰道:“好小子,是咱杜家的种。”
杜构点点头,越过杜楚客,终于来到塌边,看到了面色苍白、眼神却依旧锃亮有神的宰相老爹杜如晦。
老杜刚醒,身子还有些虚,看到杜构,没有任何反应。
“爹!”
杜构定了定神,开口叫道。
老杜盯着杜构看了好久,把杜构看得直发毛,老杜虽然病重在床,但是那双眼睛却依旧如鹰般锋利,房谋杜断,老杜可是以刚毅果断出名,如此人物,可想而知老杜的眼神、气场有多强大。
“把你这几天做的事,说说!”
杜构不敢隐瞒,把从他开始急救老杜开始,到接过家里财权,拉兄弟上车,赔礼道歉,进宫面圣以及成立商盟所有的事,全都一一道出,当然,人工呼吸的事他没说,商盟的事也只是提了一嘴,有关于他的计划也是一字未说。
老杜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
其他人却已经是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只知道杜构这几天为了杜府的事忙里忙外操了不少心,却不知道杜构居然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给宰相送礼、给陛下送礼、成立商盟这几件事单论哪一件事都够吓人的了,杜构却不声不响的都做了,而且看样子结果很不错。
杜夫人倒没什么,只是觉得儿子出息了,他这做娘的,很欣慰。
杜楚客就不一样了,他官拜给事中,对官场上的是自然比杜夫人懂得多,凭寥寥数言,他就能知道,杜构这几天做的事,绝对不是茶余饭后闲谈几句就能绕过去的普通事。这次,他对自己这个侄子,彻底刮目相看了。
那一边,杜构说完,有些忐忑的看着老杜。
老杜沉默一会,又是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句。“说说曲辕犁和马蹄铁。”
杜构看了眼周围的人,都是可信之人,遂没有隐瞒,把曲辕犁和马蹄铁详细的介绍了一番。
一旁,杜楚客越听越心惊,最后都呆愣住了。
曲辕犁马蹄铁
我的天,自己这个侄儿到底是什么妖孽?这种足以名垂史册的神器,他是怎么发明的?一军一农,有这两种神器在,可以说,军政两方大臣都得记杜构的好,以后,他们要找杜构的麻烦,必须得有真凭实据,也就说,杜构现在相当于有了一座金身,不是谁都可以随便拿捏的。
看着侃侃而谈的侄子,杜楚客往后挪了挪脚步,丢人啊,居然被侄子比下去了。
孙思邈眼皮跳动,也微微睁眼,侧耳倾听杜构的话,看得出来,他对曲辕犁和马蹄铁也很赞赏。
老杜一直面无表情的听着,到最后,老杜的眼中终于绽放出了异样的神采,看着杜构的眼神越发的柔和。
等杜构说完后,老杜沉默良久,一字一句道:“你做的很好!但切记戒骄戒躁,适可而止!”
杜构彻底松了口气,看起来,他过关了。
其实杜构一直都只是心虚,自己吓自己罢了。为人父母的,如非必要,谁会去怀疑自己亲生儿子的真是身份?
“爹爹放心,孩儿定会谨记这个字!”
这都是场面话,老杜的话固然一字千金,但是杜构听进去几个字,那就不得而知了。
老杜放心了,家庭和睦,儿子有出息,国家安稳,百姓安康,一切都不需要他操心,他只要安心养病就好。
杜构又像孙道长请教一番,得知老杜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再静养几天,就能下地走路了。不过老杜的病要想去根,还需要静养,静养的时间越久,将来复发的可能越小。
静养的时间至少半年,半年内,老杜最好不在操心劳力,最好全心全力安心静养,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无忧。
杜构用心记下一切,心里也做着各种打算,不管如何,这长安城,老杜不能待了。
正说着,何管家突然闯了进来。
“郎君,圣人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