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惯有的霪雨,细密而又黏腻,不动声色间已润湿了雅阁里面东的雕窗。
一楼有宛转悠扬的胡琴声响起,不时有笛子吹出几个短促的音调相和。
公子羽倚着栏杆向下望去。
楼下的一个小戏台,一对年轻的男女正唱着《白蛇传》。
此时已经到了《断桥》一折。
扮演白蛇的姑娘一边秋波流淌,一边凄婉地唱道:想当日与许郎雨中相遇,也曾路过此桥。如今桥未断,素贞我却已柔肠寸断……
这一折是白蛇脱困以后回到断桥,回想当年大雨中赠给许仙四十八骨紫竹伞定下了情缘。
小姑娘明明不过十二三岁,却努力演出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煞是可爱。
茶客们纷纷为两人的表演喝彩。
台下有人骂起了许仙,有人喝起了法海。
公子羽皱了皱眉,推开一旁的窗户,心神不宁地看向街道。
这场雨柔和地像一个乖乖的小女孩儿,却又有点倔强,总是不肯停。
小孩们比大人更喜欢下雨,兴高采烈地骑着竹马,在雨中跳来跳去。
“竹马高高跳跳,我骑竹马高高.....”
男孩一个劲地唱。
女孩不骑竹马,只是笑着躲他。
忽然,静悄悄的大道多出了一名白衣的女子。
她没有撑伞,就静静地立于雨中。
公子羽眨了眨眼,从二楼一跃而下,夺过“许仙”手里的紫竹伞就冲出了酒楼。
戏台的男女不知所措,茶客们不满地喊道。
“喂,你这家伙干什么?”
“可恶,我正听得入迷呢!”
公子羽来到女子身前,为她撑起了伞,用柔和地声音说道。
“跟我走吧。”
女子用通红的眼睛看着公子羽一言不发,咬紧下唇,努力不让眼泪流出。
她挣扎着不肯走。
公子羽稍微一用力,她却直接瘫倒在公子羽怀里昏迷了过去。
即便如此,她依然如梦呓般说道。
“坏人...我恨你...”
公子羽默然。
一袭白衣的公子羽搀扶着白衣的女子,如同许仙和白素贞。
酒楼的老板追出来,就要说些什么。
一名凶神恶煞的男子瞬间出现在他眼前,持剑指向他,舔了舔嘴角。
老板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也不去问房钱和伞的事情了,连滚带爬到回到了酒楼。
乱神不屑地哼了一声,跟了公子羽。
公子羽带着官飞燕来到了一处刚购置不久的宅子,吩咐丫鬟给她洗净身子后,就带着乱神来到了偏房。
想到官飞燕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公子羽就有些心疼。
人就是这样一种别扭的生物。
她在你身边叽叽喳喳的时候,只觉得吵闹。
如今安静了,却又觉得寂寥。
公子羽摘下面具,捏了捏眉心。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乱神神色一凛,连忙将来龙去脉讲给公子羽听。
原来自从魍魉将忠信堂本舵官堡炸了一半,甚至炸出了两颗龙珠后,江湖大大小小的势力纷纷前往忠信堂。
名义是主持公道以及驰援,事实就是查探龙珠下落以及趁火打劫。
昔日的盟友背后捅人刀的时候毫不留情。
可笑的是,往日最喜欢干这种事情的正是忠信堂。
那些人本畏惧官云的武功,围而不攻。
贺艳容带领一众人马勉强与众多势力抗衡。
偏偏试剑山庄这批落荒而逃的人,居然硬生生被乱神带人追杀到了官堡。
试剑山庄的到来对官堡本是好事,但是当贺艳容得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神秘的势力时,局势急转直下。
乱神花了半天时间调查清楚原委,心生毒计。
他用惑心术控制各大门派的弟子彼此之间争斗。
当出现第一个死了的人之后,场面再也控制不住了。
官堡那片地方直接杀了个血流成河,如同炼狱一般。
每当有人想要退出时,都会被乱神用惑心术控制再度杀去。
等到官云快马加鞭赶回来的时候,偌大一个官堡居然只剩下了二三十人。
愤怒之下的他大开杀戒,展示出了被龙珠提升后的恐怖功力,瞬间将剩下的那些门派杀了个一干二净。
当他直奔收纳龙珠的密室时,却发现密室里面居然还剩下了一颗龙珠!
也就是说,原本的官堡里存在着三颗龙珠。
他立刻就明白了,贺三泰的龙珠定是交给了贺艳容。
他恼怒之下找贺艳容理论。
贺艳容反而逼问他,究竟是不是他杀了贺三泰。
官云狂笑一声后承认了。
因为六年前贺三泰取得龙珠后见人就说,官云担心龙珠之事暴露暗中将他做掉了,可惜他当时却没找到龙珠。
官云质问龙珠一事,贺艳容面寒如冰拒绝回答。
官云话题一转,旧事重提。
贺艳容当年嫁给他,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师兄陆傲天被抢走了的冲动之举。
每年回崆峒派给自己师父扫墓总是精心打扮,目的就是为了见那沈傲天。
官云以为自己能够感动贺艳容,然而贺艳容哪怕结婚生女之后依然对那个师兄念念不忘。
贺艳容面色发白,难以辩驳。
多年基业毁于一旦,妻子又心里爱着别人。
双重打击之下,官云竟是直接失手打死了贺艳容。
从那以后,便无人再见到官云。
忠信堂的势力也迅速被各大门派瓜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