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一章 落幕(1 / 1)M.O.蓝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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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直说,我的花都让你糟蹋完了。”苍珩一把扯过了站在花坛边上的灵妧,心疼地看着洒落一地的花瓣,双眼冒火,恨不得吃了眼前的人。

一向心如止水的苍珩,面对这丫头却是无可奈何地性情流露,这花虽不名贵却是极难得的,平日里也花费了他好些心血。这世道够苦了,磨得人生生地敛了秉性、丢了欢喜,全凭被苦囚的灵魂牵扯着信仰而活。花香缤纷,是苍珩漆黑的眸子里最隐约的花火和动心了。

灵妧被他一扯,向后走了好几步才停下,说来奇怪,平日里脾气火爆的她居然没有跳起来回击。灵妧看了看苍珩,见他依旧沉浸在悲伤之中,讪讪地说道:“我要走了。”

“嗯。”苍珩直起了腰,把手里的花瓣又撒在了风里,但仍是背对着灵妧。

灵妧一听这回答,立马就不干了:“诶,我说你这人,有没有良心啊。好歹我也伺候了你一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也算半个自家人了吧,我说我要走了,你连留都不留一下。”

苍珩转过身,直视着灵妧瞪圆了的双眼,微微一笑:“一个。”

这一次,苍珩的笑容不似往常那般让人畏惧,而是单纯的,好似孩子一般的笑,逆着阳光,让人看得心里暖和得紧。

灵妧看痴了,这一年多的时间,她也见过苍珩笑,但每次不是邪魅的,就是冷笑,总归让人不舒服,最开心也不过是嘴角一弯。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苍珩,再不是拒人千里之外,却让人更加移不开眼。阳光鹅黄,模糊了那人俊冷的棱角,把暖意化作丝丝相扣的风缠着记忆刻进灵妧的骨子里。

“好看吗?”

“好看,真好看。”

苍珩的笑又深了一分:“看够了吗?”

灵妧低下头,双手不自主地摸上了脸颊,“好烫”,心里只有这两个字。忽然,她猛地抬起头,指着苍珩说:“一个,你是说我是一个自家人!”

“嗯。”苍珩握住了灵妧修长的食指,白如藕、凉似冰,戳中了他最隐秘的爱意。

“不过,你什么时候伺候过我了?”苍珩握着手,向灵妧靠近了些,戏谑地挑眉问道。

灵妧晃动着手指,挠了挠苍珩的手心:“你,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正经。”

“我说什么了?”苍珩用力扣住了掌心不安分的玉骨,挠得他心里直刺挠,“你整日像个大爷一样,出行都有人随同,何时给我端过茶倒过水了,我说错了吗?”

意识到自己会错意的灵妧甩开了苍珩的手,背过身去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自己这么不争气,尽想瞎了心。明知是个圈套,可灵妧还是不敢回过身直视那人的眼睛嗔怪一声,她害怕一眼万年,就此沦陷。

苍珩低头笑了笑,伸手把人禁锢在自己一方小小的天地,轻轻唤一声:“灵妧。”

娇娇羞赧,闻声转过头。

初阳正好,河堤的青柳恣意舞动,任它千结玉带、红绿错绣,烟柳画桥、车马熙攘,来往行人的喧闹声都被拦在了门外,门内只有两人,他们就这么相视而笑,且凭时光远去。

几日后,灵妧收拾好了行装,早早地便牵了马,准备远行。一早便和府里的人道了别,嘱咐颜海珍重自己,也尽力保全那人,她不能陪的路,也看不了他一人征途。灵妧没带什么东西,王府里的衣服首饰都留下了,连银两都只留了一些散碎颗粒,除了苍珩送她的剑,她一直带在身边。

“我走了,你们多保重。”灵妧跨上马,侧身挥了挥手,笑着说。

颜海与她交换了眼神,这一程,远山近水、身侧天涯,他们各自拼了命也是为了一个他。

苍珩抚摸着马头:“你可还回来?”

虽然昨夜已做好决定,自己的事,绝不牵扯于她,但还是忍不住这么问一句,苍珩心下懊恼,这多此的一举定会给她的自由上一道无解的锁。

“当然,不过到时候,要见就没那么容易了。皇上。”最后两个字,灵妧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她和苍珩听得到的语气说道。

苍珩侧头在灵妧低下的耳畔说:“我可不是太子。”

“我懂你想做什么,想要的就该去争取,人活着,就为了能掌控自己的命运。”灵妧不知道后面的话是说给苍珩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天公生我不问愿,还了过往去无知。

“你可要我许你什么?”苍珩在灵妧脸侧轻缓地落了一个吻,他在等,等她一句誓言,不论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他都会闯,要星星就连月亮一块儿摘了。

可灵妧直了身,只说了一句:“我听说西域的贡酒特别好喝。”

苍珩退了一步,望着灵妧,柔声说道:“你若爱喝,我便备着,你随时来,我随时候着。”

“好!”说罢,灵妧甩动了缰绳,大喝一声,“驾!”

闻声,只见一个青色的背影,扬尘而去,好不潇洒。

这贡酒是进贡皇上的,这一诺,算是苍珩许给了灵妧的,从此漫漫征途之上,又多了一重缘由,为了那酒,为了那人。

十里之外,灵妧勒马回首,却看不见王府一星半点,摇摇头,正准备赶路,突然发现包裹里露出了什么东西,她扯下包裹,打开一看,是一整沓的银票,足足两千两。

指尖摩挲这银票,眼眶含泪不住,然后泪如泉涌,灵妧抽噎着:“苍珩,原来你真的惦念着我。你个傻子,明明知道这条路有多么危险还要走。

我知道,我拦不住你;我知道,你不想连累我;我知道,我不在,你就少了一层负担,免了一条软肋。这一年,是我此生最难忘的岁月,我从不后悔留在了你身边,我庆幸我的轻功是那么烂。

我们是一家人,可是我得走了,我不能拖累你,这苍茫四海,总有人挂记着你。苍珩,倘若我在某个小镇里,听见你登基的消息,我一定回来,与你共饮西域美酒。如果,如果再没有你的消息,我便是四海为家。”

哭够了,抹了一把泪,灵妧驾着马继续上路,她的嘴里喃喃自语:“阿珩,我好喜欢你,是真的,真的喜欢呀。”

灵妧刚来时,叽叽喳喳地蹦到了苍珩眼里,和某个曾经天真烂漫的笑容重叠在一起。他因着私心和执念作祟,对这丫头多了几分耐心和怜惜。是不是她也还好,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开怀地笑,也有个人陪她看云落月起、沧海桑田。

后来啊,他的眼里,他的心里,满满当当的都只有这一个影子了,再执着的事也敌不过时间地消磨。灵妧走了,这次不是不辞而别的慌乱,而是彼此相诺的安好。

当那个人再出现时,苍珩才知道心是会跳动的,血是会流动的,人是愿意相信温热美好的,安暖岁月绝非等闲。

罪孽啊,那个人的身后也蒙上了一层影子,曾经也是心尖上的人。明灭交叠,曾经往后,失去了再叹息,才显得深情有意义。

只有剖了那心,捧出来看看,血淋淋之下满目疮痍无所遮掩,才知道究竟是谁替了谁的缘,是谁渡了谁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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