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城放大雪城的地图,看它的北面。
再往北走就是北极,极寒之地,除了北极熊和鱼,很少有东西能在那里生存,包括人也一样。
顾凛城没多想,离开房间便对指挥中心的班杰明讲:“马出发,去雪城。”
班杰明听到他的话,连同其他士兵都顿住了。
雪城,城如其名,是一片冰雪地带,那座城市几乎快要被帝国遗忘了。
那里除了偏远,还要考虑气候环境等各种因素,这马出发,是不是有点过于草率?
班杰明望着气势凛冽,似要立即起飞的长官,想说点什么。
崔幸起来喊了声报告。“长官,那里环境恶劣,路途摇远,我需要对长鹰做遍检查。”
顾凛城看了下时间。“给你十分钟。”
“是长官!”
催幸马不停蹄,拿着板手带两个人跑出去了。
而班杰明和雷希等人,也趁这时间去做些准备。
比如去基地多搬点新鲜蔬菜和水果。
飞行器几十号人,一日三顿的,总不能天天吃干粮,得多补充些维生素。
十分钟看似很短暂,很急迫。
但训练有素的大兵们,掐着最后的时间准备完毕,长鹰号准时在十分钟后离开纪城的边境基地。
赶来送他们的杜鑫中校,望着离开的长鹰号,心情忐忑。
他身边的副官好奇问:“长官,顾指挥官这是回去了吗?”
杜鑫看很有可能接替自己的副官,反问:“我怎么知道?”
副官没听出他这话里的不悦,解释的讲:“我以为顾指挥官跟你说了。”
他只是正常的一句话,可听在杜鑫耳朵里,那就是顾凛城做什么,没有告诉他这个基地负责人,是不信任和不重视他。
这副官还没位就来嘲讽他了!
杜鑫沉着脸,一声不吭的走了。
副官科莱尔少校看他阴沉的脸色,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又敬仰的看回天呈黑点的飞行器,直至它消失不见,才背着手回去办公室。
-
时宴睡得不是很安稳,主要是晕机难受。
她在床打着滚,感到飞行器轻微的震了下,意识到什么的睁开疲惫的眼睛。
这一觉,睡了跟没睡一样。
时宴确定是停落地面后,慢慢的爬起来,走出小小的没有窗的房间。
飞行器开着仅仅只够照明的灯。
她在这架老旧又昏暗的飞行器尾端,走去前边,在经过观景的窗户时,下意识的侧头看了下。
这一眼,让她久久无法回神。
外边的绚丽景色冲破她已知的全部想像,它漂亮得如同来到一个美丽的童话世界。
时宴走近观景台,手按在玻璃,贴着看外边新奇又绝美的景像。
在她看呆的时候,沉默者号响起一串串脚步声。
里边的人穿过飞行器,下去了地面。
忽然被冷风吹袭的时宴,搓了下手臂竖起的寒毛。
“你运气不错,碰到了难得一见的极光群。”
祁州拿着衣服进来,看了眼窗户外的景色,把衣服给她。“下去看看?”
时宴看着祁州,不知是在考虑他的提议,还是被他的穿着给惊到了。
夏城是在暖和的南方,平时见他,不是黑衬衣就是白衬衣,顶着张英俊白净的脸,整得跟白领精英似的,反正一看就是文化人。
现他穿着厚厚的灰色的貂皮大衣,凭着这张脸倒不像土匪头子,却也离暴发户不远了,总之跟文化两字沾不边。
祁州看见她眼里的错愕,把手里的外套披她身边。“等你下去就知道这里有多冷。”
一被外套披就暖和很多的时宴,犹豫半秒就把衣服穿好。
是件毛茸茸的白色大衣,长度到她小腿肚的位置,像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时宴摸着极度柔软昂贵的衣服,想她竟然也有这天。
被人当做成弱者,贴心呵护。
祁州见她摸衣服的毛就讲:“一头成年的北极熊皮毛,能让你更快的适应这里。”
在这个强者生存的世界,没有了保护动物的说法,因为人都要活不下去了。
时宴在意的是他后面那句。
适应这里?
她才不要适应这里,她会很快离开的!
时宴抬腿出去。
被她忽略的祁州没计较,看她毛茸茸圆滚滚的背影,觉得有些可爱。
沉默者号与修能号停在一块巨大的平地,在异能明亮的星辰与漂亮的极光下,他们的人来来回回的从飞行器搬下一箱箱东西。
时宴刚走下舱门,就被外边狂肆的冷风吹得差点没喘气。
风卷起大衣的一角,冷气便沿着那空缺吹袭进身体,冻得时宴瞬间就精神了。
真tm的冷!
她想把大衣底部也按两颗扣子。
在这里要什么鬼形象?先保住小命要紧。
时宴裹紧自己的衣服,站在冷硬的地面,看同样穿得厚厚的,在忙碌着搬东西的张清风等人。
秦屿在指挥,又跟一个年纪大的大叔交代什么。
他看到白白嫩嫩,裹得像小猫的女孩,向她示意了下,便接着忙自己的事了。
时宴看到他以及缷货的人,想回去。
祁州挡住她道,抱住她肩膀,强行带她往前走。“别惦记你的刀了,你是拿不到它的。”
即使拿到刀,即使杀出这里,没有飞行器,她大概也会被冻死在某个山头或山脚。
时宴放弃无用的反抗,跟他走。
“这是你们的老巢?”
祁州讲:“你这个用词不是很好听,但可以这么说。”
“就这么轻易带我来,不怕我告诉特殊任务部?”
“敢带你来,就料定你走不了。”
“要真像你说的,我对顾凛城那么重要,他迟早会找到这里。”
祁州听到她的话,眺望着天际。“没人会找到这里。”
他这话带着无比自信的笃定,就好像这是世界之外的地方。
时宴不置可否。
她望着无以用言语形容的夜空。“我只听说过极光,以为它是种早已不存在的景象。”
天的极光由浅而深,从绿到紫,从紫到红,曼妙多姿,不时的变化着,如条游荡空中的巨龙。
祁州也仰着星空。“只要你不怕冷,可以看个够。”
“可惜就快天亮了。”
“现在是极夜。”
时宴转头看他。
祁州瞧她充满不解的黑亮眼睛,跟她解释:“极夜便是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它都是晚。也称永夜。”
时宴:……
突然觉得这景色有点让人……无法消受。
在末日横行的世界,阳光像是唯一的救赎,尤其对流浪者来说。
每一天的天亮,对他们来说都意味着新生。
可现在要几个月看不到太阳……
她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祁州见她反应,忍不住笑。“极昼和极夜,非正常景象。在世界末日前这里就很少被人踏足,现它更是被彻底遗忘。没有人会想到这里,更不会有帝国的军队来此。”
时宴惊怔许久,反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你没听我说完。”祁州往一片陂地走。“它不适合人类居住,同样也不适合x病毒。而没有人踏足,就说明这是片净土,足够我们在这里安全生存。”
时宴跟他走。“你刚才说了,这里不适合人类居住。”
“那就去改变它。”
祁州停下来,看小陂似是营养不良的小树苗。“城里被帝国掌控,外城到处是丧尸。比起这两大对手,改变这里就要变得简单多了。”
他说着蹲下去,拔了颗干掉的小树苗,检查根部。
时宴看他动作,想到纪城的研究中心,他说那种红果的种子可适应极热极寒之地。
她确认的问:“你一直在帝国的各大实验室徘徊,目的是研究怎么在这极寒之地种植食物?”
“不全是食物,还包括x病毒和人体改造实验。”
时宴皱眉。“每个科学家都要这么全能吗?”
祁州听到她怀疑人生的话,扔下树苗,拍了拍手起身,看她冻得发青的脸。“我主攻原病毒和神经系统方面。种植这块,有专门的人跟进,我只负责验收。”
他说完讲:“走吧,带你进城。”
时宴举目望去,全是平地和雪山,不见半点建筑的影子。
在她怀疑这科学家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时,沉默者号旁的秦屿冲他们招手。
他身边就站着个方瑶,其他人已经不见了。
时宴看地面孤零零的两人,警惕的打量四周。
刚才他们搬的那些箱子也都消失了,这被寒风吹袭的地方,安静得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仿佛刚才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秦屿等到他们过来就讲:“祁博士,先去见见大家,再谈种植的事。”
祁州点头,和他一并走。
方瑶看了眼穿着漂亮衣服的时宴,便手握弯刀,紧跟在秦屿身边。
时宴感到她的防范,以及若有似无的敌意。
这敌意不太明显,可能只是瞧她这个俘虏享受不该有的待遇,从而产生的微妙意见。
或者是——她可能喜欢秦屿?
时宴看像是守护秦屿一般,紧随着他的方瑶,想挑眉,但太冷了,她脸都冻僵了,所以即使她可能猜到一个八卦秘密,面也是毫无情绪。
祁州等时宴跟,就和秦屿商量着接下来的事。
他们两个一商讨,方瑶便落了后,与时宴并排走。
时宴没与她搭讪,瞧着前边两人,想他们要走去哪里。
没走多远,前边的两人停下了。
等她和方瑶过去,脚下的地忽然垂直下降。
下去的时候不是很丝滑,咔嚓咔嚓的响。
时宴眉头微蹙,脸色紧崩,怕这破旧的玩意下降到一半链子断了。
电梯井哗啦的一直不停下降,过了好几分钟才停止。
这是像海城采矿场一样的地下建筑,只是比那里更深、更大、更热闹。
时宴看了下小小电梯屏一百一十一米的数字,跟着秦屿他们出了电梯,就被熙熙攘攘的人声吸引。
等他们走入街道,两个打闹的小孩就将祁州和秦屿撞个满怀。
前边跑的那个,撞了人后争分夺妙的匆匆跑了。
后边追的那个仰着头,笑嘻嘻的讲:“秦叔叔、祁哥哥,欢迎回来啊。我妈让我叫你们去她家吃饭。”
小孩缺了颗门牙,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憨。
他这种开心是纯粹的,是发自心底的,是从未受过死亡与惊吓洗礼的天真与单纯。
时宴在城外,从未见过哪个孩子笑得像他这么开心。
被叫叔叔的秦屿摸他头。“告诉你妈,我们还有事要办,等有时间了再去。”
缺颗门牙的小孩爽快讲:“好的!”
他说完就又很皮的跑去追之前那个同伴了。
秦屿看他们打闹的跑掉,便与祁州继续走。
时宴跟在他们身后,敛着眉,似是与这里格格不入。
确实格格不入。
一路走下来,她看空中挂满星灯的街道,那些你追我赶满是笑脸的小孩、门前摆摊卖水果和做餐饮生意的大叔大婶、以及牵着手有说有笑的男女,感到无比的惊愕。
这是像翌城或夏城才有的景象。
他们穿得体面,吃的富足,脸流露出的幸福模样,与城里的人并无二致。
唯一有区别的是,空间有点挤,人有些多。
时宴在一个半大的小男孩贴着自己过去时,不太确定的看他。
在她反头时,方瑶拉着脸,一巴掌拍那个男孩头。“好的不学,尽学些坏的。”
那男孩被她训得缩着脖子,一幅老实巴交的样。
确定他就是在占自己便宜的时宴,本来想过去踹一脚的,但见方瑶拧起他耳朵,又狠狠的训了几句,便放弃了。
秦屿和祁州听到动静,停下来等她们两个。
他们不知道刚才的小插曲,等她们过来就问:“小鸟,你是想先去吃些东西还是想先去休息?”
在飞行器的时候她虽然没说,也没添麻烦,但他们还是知道她晕机的。
时宴现在想休息,也想吃东西。
可比起这些,她更感兴趣的是这里。
时宴望着杀害顾蕴初的秦屿,沉两秒讲:“吃东西。”
秦屿感到她的抵触,没多说。“那继续跟我们走吧。”
他说完便接着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