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远望着时宴的背影,直到她进入里边的房间。
他僵持的站了半秒,便立即拆开包着手臂的布,想看底下的伤口怎么样了。
夏思远紧张的,把先前粗鲁裹的布条一圈圈打开。
随着他的动作,被包裹着的伤口渐渐露出来,血腥味也越来越浓。
夏思远在要打开最后一圈,彻底的解开红血的布时,手控制不住的抖起来,脸色也变得极为沉重。
其实自知道自己被丧尸抓了后,他是极为恐慌的。但当时顾蕴初抱着他哭,他只能努力装做镇定,免得大家在这种极其困难的时候还要为他分神。
可一直觉得死亡很陌生的夏思远,现忽然被感染了?要说不害怕,那一定是骗人的。
夏思远跟着时宴,经历过很多次危险的事情。他想过自己会死,可没想过会变成自己讨厌的丧尸。
它们不仅肉会烂掉,失去意识,身还会长蛆,多丑多恶心啊!
夏思远想到自己变成丧尸的事,一咬牙,一狠心,闭着眼睛将盖着伤口的红布,一把扯下来。
要真感染变异了,他就提前了结自己,这样至少还能给时宴她们留个完美的好印象。
他才不要让她们看见自己变成丧尸的鬼样子。
死也不行!
夏思远扯开布,血腥味便钻进鼻子,而伤口暴露在空气里,有些微的凉意。
紧闭着眼睛的夏思远,崩紧心弦,鼓起勇气。
他慢慢的,一点点睁开眼睛,看向受伤的手臂。
破了口的衣服下面,伤口一片血肉模糊,两道狰狞的爪痕里,还满是褐红色的血,没有愈合的迹象。
好的是,也没有腐烂的迹象。
夏思远望着裂开口的皮肉,有点心惊,又感到恐怖。
心惊,是皮开肉绽的伤口,带来的视觉冲击。
恐怖,是这小小的伤口,便能让帝国先进而强大的医疗束手无策。
这病毒太恐怖太不可思议了。
时宴出来,就看到偏着头,一脸惊惧瞧着伤口的夏思远,不由挑眉。“要给你拍张照吗?”
夏思远瞬间清醒过来,慌张的看这么快就出来的女孩。“你……找到了?”
“嗯。就在最明显的位置。白暮大概是想带它走,却不知道怎么把它留下来了。”
时宴走到他身边,打开小盒子,把贴着标签的小玻璃瓶和注射器拿出来。
夏思远见她准备给自己注射,连忙制止的讲:“你看我的伤口。”
时宴斜眼,瞧他的手臂,又抬帘看他浅褐色的眼睛。“有问题吗?”
“它没愈合。”
“……你一个普通人,伤口当然没这么快愈合。”
听到她这话,夏思远忽然笑起来。“但它也没有腐烂!”
时宴看他俊美的脸充满喜悦的生动笑容,又看他手臂淌着血的伤口,漠然的问:“所以呢?”
“所以我现在暂时还没有被感染!”
“可能跟你打的疫苗有关系,所以没那么快。”
夏思远却开心的拿走她手里的血清和注射器,放回小箱子里。“既然没那么快,那就先不急着打这血清了。”
时宴看兴奋乐观的夏思远,想这病毒是不是没让他身体坏掉,倒让他脑子变得不正常了。
她确认的问:“你是想等你变异的时候,再用这血清吗?”
夏思远理所当然的讲:“这肯定啊。我现在好好的,用什么用?再说了,这是x-1的血清,万一我现在用了,反而加速变异了怎么办?”
“你是担心注射后,会让你马就变成丧尸?”
“不然呢?”
时宴审视的看了他许久。“我以为……你是因为这血清是为顾凛城研究的,才不想用它。”
夏思远被她墨黑的眸子望着,心头一跳。
他压着心虚,镇定的讲:“你想多了。城哥哪是这一小支未经实验的血清能够拯救的?”
夏思远说完,挑着下巴,高人一等的傲慢讲:“我可是帝国大将军的儿子。万一我打过的那些疫苗,已经在我身体产生抗体了呢?要是这样,我打这支血清,反倒是帮了倒忙。”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时宴望着到现在还神智清醒的夏思远,迟疑不决。
夏思远干脆的合小箱子,推给她。“先拿着,等我快不行的时候再给我打吧。”
“等等。”时宴叫住要走的人。“过来。”
夏思远顿住,没有转身。
时宴压低声,再次讲:“耳聋吗?过来!”
听她不悦的低呵。
夏思远硬着头皮转身,看身后肆意不羁的女孩。
虽然凶了点,狠了点,但真惹眼。
就算是发怒也好看。
可白暮说过,越是漂亮的东西越危险。
时宴瞧着不安的少爷,只好讲:“白暮这里有药箱,给你处理下伤口。”
原来是这事啊!
夏思远立即配合的过去,拉了张椅子,配合的坐好。
时宴瞧了下怪异的夏少爷,没深究。
她直接用消毒水简单的清理了伤口,再给他药。这动作说不粗鲁,可一点也算不温柔。
夏思远疼得全程直皱眉,却一声没吭。
最后他转移注意力的,抬头看给自己包扎的女孩。“我们是朋友吧?”
时宴闻言,看没头没脑说出这句话的少爷。
夏思远瞧着她漂亮的眼睛,想了半会,转而讲:“我要死了,你可不可以替我照顾下我爸妈?”
时宴面无表情。“你爸妈照顾下我还差不多。”
“其实我爸也没你们想的那么容易。处在他那个位置,随时可能会被替换掉。”
“那你还总给他惹事?”
夏思远语塞的尴尬讲:“夏家本来就树大招风,我爸又是大将军,很多人巴结我们,也有很多人盼着我们倒台。所以我要表现的好,反倒会给我爸添更多麻烦。”
时宴疑惑。“为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
时宴没说话,只是拆开包止血凝剂,啪一下拍他伤口。
夏思远顿时疼得抽气,五官扭曲,屁股差点离开椅子。
一下“神清气爽”的夏思远,见她“唰”一下扯开雪白的纱布,吓得大喊:“等一下,我说!我说!”
时宴停下手,漠然的瞧着他。
夏思远立即讲:“帝国官职是没有世袭的。所以我再怎么努力,也超越不了我爸。”
“这就是你游手好闲的借口?”
“我哪里游手好闲了?”夏思远狡辩的讲:“我这叫低调。太锋芒毕露了,容易被人针对。”
时宴讲:“我看你就是觉得自己无法撑起夏家,所以才干脆躺平的。”
还真是一针见血。
夏思远说不过她,颓废的,自暴自弃的讲:“那样多累啊,躺平不香吗?”
时宴把他的伤口用纱布一圈圈包,安慰的讲:“夏城都已经这样了,你也算是躺赢了吧。”
“你这个赢是从哪里来的?”
“大家都死了,你不就赢了吗?”
好清新脱俗的角度!
夏思远竟然不知如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