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占坑,一共八千字了,今天通宵把八千字补完吧。我这段时间废了。这书也被我折腾死了。)
苏亦原本是翻书翻累了,然后伸一下懒腰,就看到黎新叶恰好从阅览室的书架上,拿着一本《人民文学》杂志,转身过来。
下一刻,四目相对,两人皆欢心。
“叶子学姐,这里!”
黎新叶见到苏亦朝着他招手的时候,眼前一亮,她顺势走了过去,下意识问,“苏亦,你怎么在这里啊?”
苏亦笑,“等你啊!”
黎新叶笑骂,“你个骗子,说谎话眼睛都不眨一眨,你可真行。”
苏亦叶没有被谎话被拆除的尴尬,继续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我用一千次回眸,换得今生在你面前的驻足停留。”
噗嗤!
身边再次传来一声娇笑。
是方灵。
她跟黎新叶就跟连体婴一样,孟不离焦,焦不离孟,这大概就是女生的友谊吧。
苏亦不回避,“是的!”
方灵眼睛瞪圆,随即觉得好笑,“小师兄,你这个太直接,太儿戏了吧。”
苏亦笑,“哪有,很认真的好不好。”
黎新叶俏脸绯红,“你俩,别闹了,好不好。”
苏亦很配合,“好的!”
方灵更配合,“行,我先去隔壁阅览室,看一看有位置了没有,你们先聊。”
不管是真心或假意,总之方灵是开溜了,剩下黎新叶,这姑娘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这可是他俩第一次独处。
大饭厅的舞会现场不算,那个时候,熟人太多,彼此都放不开,然而,两人独处,黎新叶反而更加觉得拘束了。
苏亦感觉出来她的拘谨,笑,“叶子同学,你这是干啥呢?这么怕我?担心我吃你?我又不是母老虎?”
噗嗤!
黎新叶终于笑起来了。
她想起来,苏亦曾经说过,“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待,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
于是,她突然问,“小和尚跟老和尚的故事呢?为什么要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苏亦哑然失笑,“这是两个问题了?是先说小和尚跟老和尚的故事?还是先回答为什么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这个问题?”
黎新叶说,“先说小和尚跟老和尚的故事吧。”
苏亦笑容不变,“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老和尚对小和尚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老和尚对小和尚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老和尚对小和尚说:……”
噗嗤!
黎新叶又笑了。
刚刚笑出声音,她又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巴,毕竟这里是图书馆阅览室,不是图书馆前的大草坪。
好不容易止住笑声,黎新叶才说,“你个骗子,故事哪有这样的,从前有座庙,这就是民间童谣,属于口头文学,我们文学史学过的。”
苏亦没有继续耍贫,“嗯,逗你玩的。其实,女人是老虎是一首歌曲,后面还有一部分。”
黎新叶顾不上矜持,催促道,“快唱!”
苏亦指着周边,“这是阅览室,不合适。”
黎新叶吐了吐舌头,有些可爱。
苏亦说,“要不,我们出去走一走?”
黎新叶摇头,“你还要看书呢,你先看书,我不能打扰你。”
苏亦说,“不碍事,从早上到现在,都待了好几个小时了。该看的东西,都翻了差不多了,出去走一走,也挺好,倒是叶子同学,还要看书的话,我陪你。”
黎新叶再次摇头,“没有,我跟方灵姐本来打算到外国小说阅览室去看书的,结果,人太多了,根本没有位置,就只能过来这边了,没有想到你在这里,以前都很少在图书馆遇见你哦。”
十年时期关闭的外国小说阅览室被打开,允许普通专业学生本室阅览,但不可借出。
毕竟禁书开禁,谁都想一睹为快。
那这些禁书都是啥啊?
也没啥,搁后世,就是普通的世界名着。
但前些年,就是禁书。
好多世界名着摆放在里面,都是大部头,但对于这个时代的学生来说,确实难得的精神食粮,常常是看到关键时刻就要闭馆,回到宿舍惦记得不行,第二天再去。
这样一来,外国小说阅览室,要多爆棚就可想而知,天天人满为患,从早到晚。
苏亦说,“隔壁阅览室,人确实多,就没有一天不爆满的,要提前占位,不然,确实挤不进去。”
黎新叶解释,“我们是刚去城里的新华书店逛回来,下午不知道什么,就过来图书馆这边了,英华跟晓萍姐几乎天天泡在那里,每天都在看世界名着,可让人羡慕了,而且,她们的英文很好,看书又很快,尤其是晓萍姐一会儿就看完一本。我慢死了,特着急。”
这就是这个时代北大才女们的焦虑了。
苏亦说,“不用羡慕,大家的基础不一样,王晓萍父母是中科院的,家学渊博,会外文不奇怪。而且,她们估计未来还打算出去留学,因此,比较注重这一块。”
“啊!”黎新叶被他说愣住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苏亦解释,“我瞎猜的,现在英语突然变得重要了。不过大家都想要出去。到时候,开放了,大家应该都有机会出去外面读书了。”
查英华跟王晓萍两女,未来都去美国留学了。尤其是查英华,这姑娘大四的时候,连北大的毕业证都不拿,就直接拿着奖学金去美国留学。
不过当年这些向往美利坚优渥条件的北大学子,最终大部分都返回国内。
至于是灰溜溜的回来,还是荣归故里就不得而知了。
苏亦望向黎新叶,“你有留学的打算吗?”
黎新叶连忙摇头,“没有,我学中文的,去外国留学能干啥啊?”
苏亦笑,“可以学外国文学啊,文学都是相同的,甚至,还可以去外国学中国文学。”
前世,好多学术混子都这么干。
不过想要在外国着名学府混到汉语言文学博士学位,也不容易。
没有想到这姑娘拒绝的很干脆,“不要,咱们北大就挺好。”
“嗯,咱们北大就挺好。”
“是的,要不是来北大,哪里认识你。”
哈哈!
苏亦都忍不住笑起来了。
让其他人纷纷侧目。
“嘘!”
黎新叶都要比一个噤声的手势了。
这种情况,确实不合适在阅览室待了。
“咱们出去走一走吧。”
这一次,是黎新叶提议。
苏亦指着她手中的杂志,“不看了?”
黎新叶摇头,“不看了,又不是外国名着,这边阅览室,随时都可以过来。”
苏亦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人民文学复刊以后,就迅速恢复它行业大佬的地位,是每一个中文系学子的梦想所在,谁都自己的文章能被人民文学收录。
其中难度比苏亦他们的文章比考古杂志发表还难。
因为人民文学每天都来稿太多了。
就算是北大中文系的老师想要在上面发表文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这个年代,人民文学好像已经开启中国伤痕文学的大门。
再过几年,伤痕文学大火,紧接着又是反思文学,都是这个时代的烙印。
苏亦闲暇的时候,也翻一翻,不过现在,黎新叶显然没有这个心思了。
至始至终,这姑娘连杂志的扉页都没有翻看。
秋日的午后,阳光慵懒,少女娇羞,思绪已经从书本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于是,黎新叶就把自己手中的人民文学杂志放回书架,率先离开阅览室。
“我先去跟方灵姐打个招呼。”
黎新叶过去隔壁阅览室找方灵,返回走廊的时候,俏脸绯红,应该是被方灵调侃了。
而且,她回来的时候,方灵跟着一起了。
啥情况?
方灵学姐,这个灯泡,有点大啊。
不过,他现在跟黎新叶啥关系都没有,多了一个方灵在中间缓冲,也挺好。
不然,孤男寡女走在校园内,也太引人注目了。
“我们去哪里啊?”
黎新叶返回,见到苏亦已经收拾书本在走廊等他,下意识问。
这个时候,男生就应该主动了。
不主动,不拒绝,那是渣男。
苏亦不是,他说,“去大草坪坐一坐吧,之前太闹,今天刚好合适。”
“嗯!”
于是,仨人并肩一起走。
黎新叶是一个胆子小,很容易害羞的女孩吗?
不尽然。
在三角地,这姑娘就敢当众喊话要认识苏亦。
不仅主动邀请他参加文学社活动,还主动邀请他参加舞会,甚至在舞会上,还主动教她跳交际舞。
这姑娘的性格,比苏亦想象之中的开朗,只是两个独处,才让她恢复少女的本性。
“现在可以说了吧?”
走出图书馆,还没到大草坪,这姑娘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说啥?”方灵有些疑惑。
“诗啊!”黎新叶说。
“啥诗?”苏亦也有些发愣。
黎新叶小声提醒,“我们见面的时候,你说的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一次擦肩而过,这又是一首新诗吧?”
方灵恍然,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小师兄,诗句那么有意境,名字应该也很有意境吧?”
苏亦点头,“嗯,是的,它叫《回眸》。”
黎新叶问,“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回眸?”
“是的,就是这个回眸。”
方灵说,“确实很有意境,都是五百年,都是前世,跟《一棵开花的树》有关吗?”
苏亦说,“有啊,都是同一个写的。”
噗嗤!
黎新叶又笑起来了,“知道,是佚名,对吧。”
苏亦点头,“是的!”
反正席慕容这首诗也还没写出来,既然薅羊毛逮着一个人使劲的薅也挺好。
席慕容的情诗,大部分都是这个调调,前世今生纠缠不清。
恰好,苏亦很喜欢。
显然,黎新叶很喜欢。
于是,到大草坪,三人坐下的时候,黎新叶不出意外的说,“那可以念给我听吗?”
“可以啊!”
于是,苏亦就念。
“题记: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那么我要用多少次回眸才能真正住进你的心中?”
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又一次成功的把黎新叶逗笑了。
方灵也笑,不过比较矜持。
“有题记,是不是还有正文啊?”她问。
“是的,聪明。”
“嗯,期待!”
黎新叶的期待是真的期待。
少女情怀总是诗。
苏亦恰好撞进对方的情怀中了,谁让他没事,总是秀呢。
于是,他只能继续秀。
“前世,我频频回眸,
挥别的手帕飘成一朵云。
多少相思,多少离愁,
终成一道水痕送我远走。
今生,我寻觅前世失落的足迹。
跋山涉水,
走进你的眼中
前世的五百次回眸,
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我用一千次回眸,
换得今生在你面前的驻足停留。
问佛:
要多少次回眸,
才能真正住进你的心中?
佛无语,我只有频频回首。
……
来世我还会,
和你手牵手寻找五瓣的丁香。
……”
苏亦只是轻轻的念,轻轻柔柔的,宛如在女孩的耳边轻声诉说。
女孩显然很喜欢。
竖耳倾听。
听得很认真。
等苏亦念完。
黎新叶突然感慨,“好长,好美,好喜欢。”
苏亦笑,“散文诗,都很长。不过长长的一首诗,能被人记住一两句话,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前世,对于很多人来说,散文诗就是回车键,然而,这玩意,由来已久。
早在1915年的时候,刘半农就已经开始用文言文来翻译屠格涅夫的四章散文诗了。
1918年4卷5期的《新青年》杂志﹐发表了刘半农翻译的印度作品《我行雪中》的译文﹐文末所附的说明指出它是一篇结构精密的散文诗。“散文诗”这一名称从此开始在中国报刊上出现。
不过,这一刻,谁也没有讨论散文诗的概念,而是开始讨论它的内容。
黎新叶说,“我记住了啊,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相比较之下,长成一棵开花的树,等待了五百年,千万次回眸就算了不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