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90章 不谈风月(1 / 1)莫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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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博雅塔一样,慈济寺山门作为北大未名湖畔的一处重要景观,是游人和那些渴望感受名校氛围的中学生们的必经之地。

因此,慈济寺山门跟博雅塔一样,这里面同样留下许多抽象派的线条,龙飞凤舞,神鬼难辨。

好吧,就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的留言。

大部分用炭笔在山门的墙壁,钻头上隔着鬼画符,不仅仅是留言,还有各种灵魂画手般的涂鸦,啥意思?

苏亦其实也看不明白。

这些就是燕园文物的现状,也是苏亦他们早前写古建保护倡议书,顺带成立古建保护协会的原因。

这些文物,校方来不及修缮,苏亦他们只能尽量呼吁全校师生去爱护它们。

如果多宣传这些文物的重要性,把他们的前世今生,来龙去脉都写得清清楚楚,同学们看到会有深刻的认同感。

就好像慈济寺山门。

了解它曾经在晚近屈辱史之中因为两把大火烧成现在这副模样,你还忍心去破坏它吗。

大多数人应该是不愿意的。

燕园文物很多。

慈济寺山门是中间乱入的,但因为它距离文史楼这边比较近,又跟埃德加·斯诺之墓靠近在一起,因此,大家优先整理他们的资料。

刚才他们聊的是临风待月楼,才提了一嘴慈济寺山门。

其实,临风待月现在啥影子都没有了。

只有一个临湖轩。

它是燕大新建的,南侧就是临风待月楼,1860火烧圆明园,淑春园被烧剩下这座建筑以及未名湖畔的石舫基座幸免于难,后来临风待月又一次被烧,因此,燕大建校的时候,就在临风待月楼原址北侧新建了临湖轩。

而临湖轩就是由美国人乔治·柯里夫妇捐资修建的。

私人捐资修建建筑物,在燕大很多。

这种传统在改革开放以后,在国内各大高校如同雨后春笋冒出来。

从临湖轩这个名字,就知道它的位置有多优越。

一开始就是司徒雷登的寓所跟招待来宾的地方,这个功能到了后面也没有改变,一直都是北大对外招待和小型会议场所。

值得讲一讲的是,临湖轩三个字是由冰心命名,胡适先生题写的牌匾。

冰心奶奶大家都很熟悉,这位民国着名的大才女在燕大留下不少的传说,也是中国近现代文学史上无法绕开的一个重量级人物。

因为聊到冰心,大家的话题就活跃了很多。

黄莺歌还调侃苏亦,“要是中文系的女生在,小师兄就有得聊了。”

“天大的冤枉,我跟中文系能够聊的东西,哪里跟你们聊的多啊,跟中文系的姑娘聊咱们燕园文物史,她们感兴趣吗?跟他们聊仰韶文化聊龙山文化聊河姆渡文化,她们也听不懂啊。”

苏亦才不上当,赶紧撇清关系。

现场一阵哄笑。

黄莺歌说,“可以聊一聊民国文学啊,比如冰心的作品,这些中文系的女生肯定比我们更了解。”

苏亦哭笑不得,“关键是我不了解啊。”

现在又一阵倒喝彩。

苏亦直呼冤枉,因为他对冰心了解真的不是很多。

因为不是中文系的,苏亦对冰心的作品几乎没有看过,唯一看过的就是她在1933末写的《我们太太的客厅》,文章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我们太太是一个非常有有魅力的交际花,她在家中举办了一场“沙龙”,邀请了许多客人,有画家、诗人、哲学家,还有一位外国的风流寡妇,几人亲切友好的交谈着,谈论着。

文章中的“我们太太“是一个十分受欢迎,身边男人环绕,爱出风头,而又工于心计的女人。身边的男人几乎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民国时期,谁跟符合这样一个人设啊?

大家一直觉得是林徽因,那到底是不是林徽因呢,反正林徽因觉得是自己,还说要送要送一坛山西老陈醋给冰心,觉得冰心是在嫉妒她。

那么冰心是不是在讽刺她啊?

晚年冰心作出回应,说她是在讽刺陆小曼,反正这事已经成为文坛公案。

那么到底是不是映射,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反正因为这事,两位大才女大名人,交集并不多。

其实这些民国大才女之间的八卦也有趣的。

比如杨绛先生就很看不惯张爱玲,还曾经给过这样的评语,“奇装异服...人前刻意...相貌不中...一脸痘包……”

不管是谁,看到这话,都知道不是啥好话。

提到张爱玲,谁的脑海之中不是大才女啊。好多书,就算大家不看,也都能念出名字来。

比如《倾城之恋》《金锁记》《半生缘》《红玫瑰与白玫瑰》《烬余录》等。

大部分作品都影视化了。

说实话,这些书,苏亦一本都没看过。

半生缘倒是看过刘嘉玲跟蒋欣版的电视剧,最后也看不下去。

嗯,《红玫瑰与白玫瑰》,也是因为那句歌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总都有恃无恐。”才知道这书。

嗯,这是一个朱砂痣跟白月光的故事。

就是那一句,“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后世,大家都用来调侃,你是我的白月光。

知道白月光哪里来的吗?

就是从这部作品来的。

好吧,苏亦坦白。

这书,他看了,而且还看完了,反正又不厚,相比较专着文献,这玩意就是用来放空脑子的。脑子太累,看这书比蹲在地上蹲着看蚂蚁搬家有意思了。

但跟历史系的姑娘,就苏亦不想谈论这些东西,黄莺歌却不放过他。

这姑娘对于中文系怨念很大。

大有阿Q那种,和尚摸得,凭啥我摸不得的架势。

她觉得中文系的女生可以有,为啥我们历史系会没有?

因此,只要苏亦跟黎新叶她们弄出点什么东西来,这姑娘都不乐意。

大有针锋相对的意思。

显然,在文学素养方面,黄莺歌比他深厚多了。

张爱玲这样的大才女,杨绛先生都看不惯,凭啥啊?

该不会有人不知道杨绛先生是谁吧?

还真有人不知道,不过只是少部分。

钱钟书先生都曾经住过中关园呢,不过也住不久,在中关园居住没有几年,钱钟书先生又要搬家了。1959年文研所迁入城内旧海军大院,随之这年5月,钱钟书一家迁居到位于东四头条1号的文研所宿舍。

尽管离开了中关园,但钱钟书先生的故事还是流传下来了。

杨绛先生,大家都不陌生。

前世,杨先生去世以后,让原本不关注她作品的普罗大众开始知道《我们仨》,知道她翻译的《堂吉诃德》。

这俩本书,苏亦都看过,初中的时候,《堂吉诃德》是课外必读,看过了,却看不太懂,却愿意去看,大概初中的时候,是苏亦最愿意花时间去读这些世界名着的时间段了。

高中、大学阶段,反而不喜欢读了。

读研以后,才重拾这部分,每一次翻看都有不同的感受,年少读书太匆忙,只关注故事,从来不关注故事以外的东西,再次重读,反而更多关注故事以外的事情,没有哪一种好,都挺好。

没有年少时期的阅读积累,读研以后,也就不愿意去重读了。

这书自然很出名。

主人公主人公堂·吉诃德是一个勇士,战天战斗战空气,连大风车都不放过,一生放纵不羁爱自由,是一个勇敢的骑士,也像武侠小说追去浪荡江湖的游侠,最终有点灰溜溜的返回老家,类似于雪中的温华温小二,确实是一个感动人心的故事。

1978年,也就是今年,杨绛先生翻译的《堂吉诃德》出版。恰好今年西班牙国王携王后访华,杨绛应邀参加国宴。当时邓公得知她从西语原文翻译了这本书,都极为惊讶。

这一年,杨先生也因为这书,重回大众的眼前。

历史系这边可能对杨绛先生不太熟悉,中文系那边可就不要太熟悉了。

翻译大家傅雷对于杨先生有过极高的评价,当然,他也认为杨氏姊妹的两人的翻译作品受到钱钟书先生的很大影响,还认为钱老对杨氏姊妹的作品太过苛刻。

甚至,后来,西班牙语学者董燕生,在翻译《堂吉诃德》的时候,对杨译屡发攻击,视为杨本为“反面教材”,没事干就老碰瓷杨先生。

1978年,这一年,因为《堂吉诃德》,杨绛先生再度重回大众视野。

而,前世,让大众再度关注杨绛先生的却是她的《我们仨》,这是用很朴素的话语讲述他们一家三口的温情故事。

只是文字太过沉重,一个老人,晚年,相续经历的女儿、丈夫离世的打击,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再悲痛的故事莫过于此。

世人常常感慨,杨先生是民国才女圈的一股清流,可惜没有后代延续。

对于血脉延续这个问题,苏亦也没有做到很阔达的态度。

他骨子里面也有很传统的传宗接代的观念,总觉得自己离世以后,如果没有人一个惦记着自己,多可悲。

晚年,要没儿孙陪伴,多凄凉。

他无法理解,丁克是一种如何神奇的状态。前世,好不容易认识一个还不错的学妹,想要继续发展,对方说自己未来要丁克,吓得苏亦连忙跑。

前世,苏亦读《我们仨》的时候,这书封底,有一句话让他最为印象深刻,“我一个人怀念我们仨”,这应该一种极为刻骨铭心的思念吧。

苏亦两辈子都还没有这种思念。

前世没有,这世也没有。

这是一种对于他来说,极为陌生的感情,然而,对着杨先生的文章,读着读着,就流泪了。

这也算是一种共情能力吧。

就好像读者余华的《活着》读着读着,就落泪一样。

不过《我们仨》跟《活着》不一样,活着是一个悲剧,我们仨却充满很多温馨的故事,让人艳羡。

也让读者能够更加从这些生活的琐细的事情之中去了解杨绛先生,去了解钱钟书先生。

要没有这样的文章,普通人想要走入钱钟书的生活,是极难的。

尤其是,中文系的学生,对钱钟书先生就一种骨子里的敬畏,甚至,在文学所,青年的学者看到钱老大气都不敢踹几下。

这位先生可不仅仅有《围城》,他的笔下除了方渐鸿这样一个荒诞的人物故事之外,还有《管锥篇》这样的传世巨作,艾玛,让苏亦去读,好多都读不懂,或者说,能读懂的极少。

因此,钱钟书被誉为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这话吧,苏亦觉得一点都不夸张。

杨绛先生在未名湖文物史料编撰过程之中,属于乱入了。

后世,有好事者编排民国才女鄙视链,杨绛鄙视张爱玲,而冰心看不惯林徽因,以上四人都瞧不上陆小曼。

都是无聊营销号在撰写的民国才女八卦小文章。

虽然这些文章通常有些夸大的成分,但一些基本史料还是借鉴的。

比如冰心的《我们太太的客厅》确实成了文坛公案了。

今天场合不对,这里是历史系的主场,不是中文系,尤其是当着一帮考古专业学生的面,聊一下民国学术大佬的日常还行,聊一下文坛八卦就有些过分了。

当然,大家也都很感兴趣。

不要因为考古专业的牲口只对民国十七的殷墟考古感兴趣,殷墟意外的风花雪月,大家也听得津津有味。

不然,哪里会闲着起哄苏亦给他们讲故事。

但今天谈这些不太合适。

刚才大家还沉浸在火烧临风待月楼以及慈济寺的悲愤情绪之中,下一面,就开始谈论民国时期的风花雪月了。

这么八卦,真不合适。

再说,苏亦想要深谈,他也不了解啊,他不是中文系的。

他懂的都是一些皮毛,并没有系统去熟练这些东西,大部分的着作都没有去读。

要跟中文系的姑娘去讨论这些事情,苏亦只有点头的份。

因此,黄莺歌说他要是跟中文系的女生聊冰心就有得谈了。

这完全就是污蔑。

毕竟,就算跟叶子同学在草坪上聊天,他都要跟对方五指棋呢。

天天聊文学,谁扛得住啊。

还不如聊《金刚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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