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孙女,快,我快坚持不住了。\"
\"该死的老头,你倒是摁住啊!\"
\"咩~嗨嗨嗨...\"
...
\"...啊,好吵啊。\"
明明不甚清晰,却总能听见声音在耳边响起,是爸爸妈妈又在早起干活了吗?
什么嘛,搞得自己都不能安心地睡觉了啊。
安心地睡觉?
\"金属怪,使...\"
秀哉翻身而起,手从腰间摘抛的姿势极是熟练,只是空落落的手没有精灵球,自然也没有金属怪。
惊魂不定地看着铺满晨光的屋子,秀哉终于回想起来自己好像是在一个叫约翰的老猎人的家里,并不是在那无休无止的追猎捕杀逃亡的路。
屋子里多是木制家具,连餐具都是木制,应当是有些岁月了,家具的漆多已斑驳脱落,为数不多养护较新的则多是工具。
小时候家里似乎也是这样的爸。
鼻尖萦绕着浓烈的被子阳光的味道,房间里弥漫着清水的淡腥味儿,身体的机能在逐渐恢复,胸部的伤口也有痒痒的感觉...
\"乖孙女,完事了,把东西收拾好,爷爷再去眯一会儿。\"
\"闭嘴,死老头自己收拾,我要准备午饭去了。\"
是老约翰,还有一个清脆的女声,是谁,乖孙女?是老约翰的孙女么?这个声音...该死的,头好痛,怎么回事儿。
秀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前额,好像,好像有老大一个凸起。
\"啪!\"门开。
***金发在灿金的流光下飘扬,汗珠划过红扑扑的脸颊,原先平淡的世界就仿佛因为多了这个人而突然生动起来。
嗯——
确实动了起来。
\"编织袋,编织袋...在哪,在哪,找到了!\"
在一阵物品乱飞之后,女孩儿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你...\"秀哉想要说些什么。
\"啊——你你你...你醒了。\"看着坐在床的秀哉,女孩儿不知怎地惊声尖叫起来。
秀哉眼角跳动,把刚刚差点砸到自己的,落在床的一把斧子举了起来,刃口锋利,力气稍微大点,劈开自己的头颅大概不是问题,终于想起来了,昨晚的平底锅,晃动的金色长发,绝对是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干得好事!
\"你...你想干嘛,把斧子放下,有话好好说,不要想不开。\"少女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只是怕秀哉自己想不开。
\"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解释...\"秀哉心底暗笑,我自杀?我凭什么要自杀,我差点被你杀了我。
\"汉娜,怎么了!\"
嘭地一下老约翰破门而入。
汉娜,被打断的秀哉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这个名字...好熟悉。
\"汉娜,快停...\"老约翰惊恐地大喊。
一道人影扑来,强烈的麻痹感传遍全身,秀哉闷哼一声再次晕了过去。
老约翰以手抚额,看着秀哉嘴歪眼斜(xia)的样子,无奈地说道:\"乖孙女,你刚剪完咩利羊的毛,身还有许多绒毛残余,毛里有静电的呀,你穿着塑胶服没事,他...\"
\"哎呀,我忘了嘛,他受了伤,用电刺激刺激不正好,提升一下细胞活性,没事的啦。\"吐了吐舌头,名为汉娜的少女强自狡辩着,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再说了老头子你大呼小叫什么,编织袋给你,自己装羊毛去,哼。\"
老约翰看着嘴不饶人,实则替秀哉去拿伤药的汉娜只好挠挠头,\"乖孙女哟,一只麻袋不够啊。\"
\"吵死了,死老头不会自己找嘛!\"
...
所幸这次秀哉并没有昏迷太久,饥饿的身体在闻到清甜的饭香后自然而然的清醒了过来。
\"咕噜咕噜...\"小卡比兽永远是吃饭最积极的。
一旁的烈焰猴和其他精灵则是慢条斯理地进着食。
至于老约翰,汉娜和秀哉三个人则是坐在饭桌大眼瞪着小眼,谁也没动筷子。
老约翰是尴尬不好意思,秀哉是已经有些麻木了。
\"那...那个...\"食指在胸前互点,低垂臻首,在自己爷爷面前粗暴豪放的汉娜在秀哉这个陌生人面前却甚是拘谨。
\"...那个,对不起!\"
\"啊!\"
哗的一下,少女站起道歉,不小心碰翻的汤碗砸到了秀哉的脚背。
\"啊,对不起,对不起...呀,你怎么哭了,没事吧你...\"
\"呜呜呜...\"
秀哉好伤心,这么多天逃忙奔波都撑过来了,重伤垂死我也捱过来了,为什么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却要遭受这么多折磨,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
终于,又是一番手忙脚乱之后,三人重新做了下来,这下更没人说话了,只是安静地吃着午饭。
好不容易把难受的午饭时间捱了过去,还不等秀哉开口。
\"我洗碗去了。\"汉娜歘歘就收拾起碗筷来。
秀哉警惕着离开了一点桌子。
\"哐啷——\"
汉娜不好意思地朝着两人笑笑,捡起摔落的碗筷。
秀哉恍然大悟,原来她真的不是针对自己,确实是...
\"哈哈,不要在意,汉娜她就是这样的,**惯了就好。\"老约翰呵呵笑着。
习惯...想到自己一身的伤,还要时不时忍受这个无脑女孩的无意折磨和她无良爷爷的冷嘲热讽,而且人家也是为了照顾自己,秀哉不由悲从心来,要等到伤好才能离开。还要多久?这是一个悲剧啊。
下午的时间里,秀哉躺在了院落里晒太阳,据老约翰说这样能促进他的伤药的吸收,加速伤口愈合。
\"咩~咩~别动啊,佳佳,来,让我好好帮你刮一下毛,哇,你的毛好软啊。\"
昨天黄昏天色暗,秀哉没看清,这会儿仔细看才发现湖旁的谷地是呈葫芦状的,小的那个是老约翰的居所和几亩田地,大的那个有许多精灵栖息,有老约翰和汉娜养得,也有野生的。
这些天老约翰和汉娜正在给自家养得,还有别处跑来的咩利羊剪羊毛。
\"快到冬天了,剪去了今天的最后一茬羊毛,受着秋天的凉长出来的羊毛才能让咩利羊挨过冬天的寒,我们也可以顺便把羊毛卖到镇里和城里换钱买东西。\"老约翰毕竟年纪不小了,干了会有些累,便坐到了秀哉边抽锅烟。
使劲扇了扇烟,也是闲得无聊,秀哉木着脸问道:\"佳佳是什么?\"
\"哦,佳佳啊,汉娜她平时照顾咩利羊,就给所有咩利羊都取了名字,开心的事和他们聊聊,伤心的事也和他们说,佳佳是唯一一只异色的咩利羊,也是她最喜欢最好的朋友。\"许是心里有愧疚,老约翰难得语气平和的秀哉说着话。
\"朋友?喔~剃羊毛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你们两个干得过来吗?那个傻女孩的父母呢。\"秀哉好奇地问道。
咚!
\"好痛!\"果然,这老头看着自己不爽呢,秀哉这样想着,无奈伤痛缠身,又受着人家的恩惠不好发作。
\"不准说我的乖孙女傻!\"老约翰气呼呼地说道。
\"好好好,不傻不傻,不傻总行了吧。\"
\"哼~\"吧唧了一口烟,老约翰似有所忆。
\"那你儿子和儿媳呢?\"秀哉心里想着不能再让这两个不靠谱的家伙照顾自己了,不然非得把自己给照顾死了才成。
\"你后来真的没有回去族地看看吗?。\"老约翰没有回答秀哉,只是淡淡地回问那个已经问过的问题。
\"不是说了没去么。\"秀哉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并不是很愿意说起这件事来。
\"呵呵~\"老约翰笑笑,\"我去看了,那里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鬼地,幽灵属性的精灵横行,一般人别说进去,连靠近都有被幽灵属性催眠入梦吞噬精神意识的危险,我也进不去,所以只是在守护者一族族地的外围祭拜了一下我的儿子和儿媳。\"
秀哉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你...你的意思是...\"
\"啊,汉娜的父母,当时在族地的附近,作为守护者外围的猎人,不对,当时他们已经是联盟的巡护员了,第一时间收到了求救信号赶过去支援,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那个国际警察,哼哼,希望他命大吧。\"
使劲嗦出一口烟,呛人的辣冲淡了老约翰胸腔里的苦,带来更深的痛,然后呼出,总算能有了那么一丝清爽。
\"...\"秀哉不知道说什么,他也是受害者,他也有无尽的痛楚,他至今仍在追查凶手的下落,只是势单力薄,谈何报仇。
老约翰猛抽着烟,秀哉贪婪地抽着二手烟,都在拼命汲取着那一丝烟过肺后的清爽,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臭老头!你有完没完,还不快去干活,累死本姑娘了。还有你,村长家的傻儿子,柜子第二层第二格,自己去拿药,我给你敷,好了之后以劳抵酬!一个男人,长得细胳膊细腿的,不像样!\"汉娜冲着两个懒汉发着脾气。
\"哦~什么?村长家的傻儿子?\"秀哉猛地想起了什么。
\"是啊,你忘了?小时候见我连说话都说不清楚的那个傻子。\"汉娜理直气壮地指着秀哉的鼻子说道。
\"你...你就是那个满脸雀斑,踹了我一脚,还骗我吃茄番果的那个,那个...\"
\"谁让你说我长得丑的!\"
秀哉完全想起来了,那头金发,那满脸雀斑,自己永远也忘不了,怎么会再见到她!
\"哈哈哈...我先干活去了,乖孙女好好给村长家的傻儿子敷药。\"
\"谁是村长家的傻儿子!\"秀哉高声抗议。
\"不就是你,你不是村长家的儿子?还是你不是傻子?\"汉娜认真地说着。
秀哉完全被挫败了,无言以对啊。
日头西斜,被染得金黄一片的土地,老汉高歌,以及...
\"啊!你给我擦得什么东西!\"
\"啊,我记错了,第三格才是制好的伤药,这个...这个好像是没祛除辣味的半成品伤膏。\"
\"天杀的!你是不是天派来对付我的克星!\"
...
\"或许,是天为了拯救你才让我让降生的吧。\"冰儿抚过易东的发,抚过眉,抚过眼,抚过鼻,抚过唇,淡淡地微光从手不断渗透到易东颅内,易东的神情愈发平静。
啪嗒,泪从她的眼角落到他的眼角。
\"什么再也不见,再见,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