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殊结束了想象。
凤小二等人全都醒了过来,测试房里喧嚣弥漫。
“凤小九,我问你,你是不是故意羞辱我?就因为你欺负小十的事情被我捅到了叔公那里去,让你受了罚,所以你故意弄出一堆尸体来吓唬人?”
凤小五冲过来,右手高高举起,显然想要扇她一巴掌。
凤小六拼命地拉住她,“姐,别冲动,叔公他们就要来了。”
“呸!”
凤小五朝凤殊的方向吐口水,却落到了凤小十的脸上。
“你让开!连你也要拦着我?她欺负你的时候是谁帮了你?凤小十,别给脸不要脸,让开!让开!!”
凤小五被妹妹拦腰抱住,挣脱不了,又见凤小十始终站在凤殊身前,将人牢牢地挡在了她的攻击范围之外,抬腿就一脚踢了过去,正中对方膝盖。
凤小十“啊”的一声,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你这人怎么这样?”
凤小二一直沉浸在凤殊的小世界里,此时回过神来,赶紧去拉凤小十起来。
“二姐姐,我没事。五姐姐不是故意的。”
“不用你假好心!”
“姐!拜托你少说两句。”
“你也要跟我作对吗?你也要跟凤小九站一边?你站啊,站啊,我让你站!”
凤小五愤怒地推搡着妹妹,眼睛都红了。
凤小六没有提防,一个踉跄,抱着姐姐一块儿摔倒在地。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窝里横?真有那么厉害,刚才怎么连路都走不动?一个两个装鲁鲁兽。都出来。”
凤崇光第一次大声地呵斥她们所有人。除了凤殊依旧面无表情,凤小二等人皆是低下头去,小脸煞白。
鲁鲁兽是性子温顺的草食异兽,肉质鲜美,因为直到成年体积都只有狮子狗一般大,所以许多老人孩子都爱养来做宠物。
骂人像鲁鲁兽,等于讽刺对方是只会吃喝拉撒睡的酒囊饭袋,除了撒欢卖萌兼卖身,就一无是处。
她们安静地跟着他来到了议事大厅,一一向长辈行礼。
“都坐,别拘束。”
诸葛婉秋招呼小辈们,等她们都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各自喝了一杯水,才笑眯眯地问话,待情绪化解得差不多了,便单留下了凤殊。
“小九啊,你是怎么想到这么特别的场景的?凤一跟小二、小三、小四都是机甲作战,小五小六是与人赤手空拳地对打,小七是星舰群对轰,小十还没轮上。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凤殊摇头,“不知道。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这不是你事先设计好的场景?”
“不是。”
凤家子弟,但凡不是身心失常的,二十岁上下就必须接受一场测试。内容为想象中的作战,不拘任何场景,只要想象得足够逼真,足够有意思,让长辈们一致认同测试者的能力,就算过关。
虽然测试方式看着有些奇怪,评判方式也过于随意,但实际上要求并不低。
所有想象中的场景,都必须要由测试者的精神力来描绘与支撑,空间的广狭,时间的长短,地点的转换,时间的流速,人事物的外在表现与内在变化,大局与细节上在逻辑方面是否严丝合缝,所有的一切都必须综合考虑,完完全全是自己生发一个小世界。
因为一丝一毫都不能疏忽,否则就会被经验老道又挑剔的长辈们扣掉分数,所以这一个被看做是成年仪式中的特殊考试就格外被小辈们看重。
据传活着的凤家人之中,唯有凤珺与凤小七在这一项测试拿了满分。
“你不知道这项测试是可以事先构想的?”
见她摇头,诸葛婉秋诧异地看向凤珺,“你没告诉她?”
“知道你快到家,我便把这事给忘了。”凤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九,你觉得这个小世界是真的还是出自想象?”
“像是真的。”
凤殊抿唇。
是她经历过的的事情。这么斩钉截铁的话,她说不出口。
“如果是真的,当时你妈妈在哪里?这么说,你们母女俩分开过?
不对,越清是个知道轻重的人,如果真的分开了,她肯定会通知家里。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只言片语,说明你们都很安全。
也或者,虽然安全,越清却给了你一定的自由空间,任由你在某段时间里可以自由自在地去某个地方,只是你不小心被人弄到了那个恐怖的尸坑里?
那样也说得过去。问题是,现实中会有这样一个尸坑?”
里面的死人装束不对劲。虽然现在也有落后的星球,更落后的地方也不是没有,但要找出一个肖似华夏文化还死了这么多人却并不为外界所知的地方可不容易。
再落后的地方,也会有人涉足。星际旅行者的人数不知几何,他们的足迹遍布各大星域,各大空间,跨文明的旅行者都数不胜数,更何况是她小世界里所呈现出来的并不算最低的那种文明。
凤珺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是真的,越清这个无视女儿安危的母亲就太不像话了。可愿意为了女儿去死还真的因此死了的母亲,怎么可能不称职?他更倾向于是假的。只有是假的,才符合越清没有向凤家求救的事实。
诸葛婉秋并没有纠结于真假问题。
“真也好,假也好,你能够构建这样的小世界,还逼真地模拟出时空的变化,人与物的生死,很了不起。小九,也许你真的是那个让我们凤家等了这么多年才出现的特殊的孩子。你能够平安地回家,高祖母很高兴。
你妈妈的事情,很遗憾。如果她知道你恢复了健康,精神力的根基非但没有被损毁,还领悟了生死一定也会替你感到高兴的。”
凤殊眨了眨眼,直到凤珺夫妻俩离开了,还有些迷糊。
诸葛婉秋说了很长的一段话,奇怪的是,她虽然全神贯注,中间有部分却听得稀里糊涂的,完全记不起来对方说了什么。对方教了她什么,她好像懂了一些东西,又好像完全没懂。
这事有些奇怪。就算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大小事她都记的一清二楚,所以不管是理论上还是实际上,她都不是这么糊涂的人。到底教了她什么?她懂了什么,又没懂什么?
凤殊恍恍惚惚地走出了议事大厅,一道紫色的影子飞快地扑向她,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