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棋哭着跑出了屋子,等在屋外的抚琴心头一惊,急忙迎了上来。
“妹妹怎么哭了?主子在病中,不能见哭声,小心嬷嬷听见,回头罚你!”
抚琴扶着伺棋,走到僻静处,伺棋再也忍不住,趴在抚琴的肩头,放声哭起来。
哭声里全是委屈,呜咽声惊飞了早起觅食的鸟儿。
待伺棋哭够了,才直起腰身,死死揪着手里的帕子,低头不语。
抚琴长叹一声,佯装关心道:
“妹妹别伤心,给姐姐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姐姐好帮你想想法子!”
过了半响,伺棋长叹一声,摇了摇头,依旧不愿意开口。
抚琴见状,佯装吃惊道:
“你莫非替我求情了?你个傻妹妹,我被主子疏远了,不打紧,你可别因此被主子冷落了。
王嬷嬷如今年纪大了,很多事力不从心,主子身边少不了人伺候,一旦只剩下侍书一个,像今日的意外再发生,我们怎么对得起夫人的在天之灵!”
伺棋瞬间抓住了抚琴的手,满眼无措。
“姐姐,我们该怎么办?小姐万万不能出事!”
“嗯嗯,我们要从长计议……”
抚琴将伺棋拉回屋子,低语了一盏茶工夫,才先后出了屋子,各忙各的去了。
伺棋回到屋子,只见侍书站在床榻前,同苏浅璃说着什么。
此时站在伺棋面前的可不是侍书,而是从宜州返回的侍画。
见伺棋进来,侍画立即住了声,冷冷扫了她一眼,神色冰冷。
伺棋心头一紧,硬着头皮上前行礼,向苏浅璃致歉。
苏浅璃深深打量着面前的伺棋,面色转冷,吩咐她去打些水来,将她支出了屋子。
前世今生,伺棋都是一个直性子,如今怎么突然学会了屈身迎合!
直至听不见声音,苏浅璃才出声,“侍画,你继续!”
“是小姐,奴婢找到了当时为赵姨娘接生的医婆,她说赵姨娘生了个儿子,孩子一落地,耳后就有一大块黑斑。
赵姨娘当时以为是一块胎记,并没有在意,三个月后,孩子耳后开始流水,溃烂,她才慌了,四处求医。”
听说,一次上街求医,行人不小心撞掉了孩子面上的帕子,吓坏了路人,回去后,她婆家就将她赶了出来。”
没有多久,孩子就没了,死前……身上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
自从上街被撞之后,赵姨娘便特别小心,一直在一个郎中那里看诊,没有人知道孩子的真实情况!”
苏浅璃坐直了腰身,听着侍画的陈述,死死抓着身下的褥子,苍白的嘴唇抖个不止。
这孩子,和她娘亲所中之毒,八成是一种毒药。
便是侍书口里所说的“花开”!
想起娘亲最后遭受的折磨,苏浅璃内心犹如置身地狱,倍觉煎熬,连想都不敢想!
前世,李珂翎查出,蔡丽娘给娘亲暗中下了此种毒药。
那赵怜宜孩子身上的毒,又是谁下的?
当日赵怜宜入府当妾,种种迹象表明,赵怜宜是否生过孩子,蔡丽娘并不知情。
如果不是蔡丽娘,孩子的毒,到底是谁下的?
而赵怜宜此时突然重回苏府,到底为了什么?
苏浅璃心头一片混乱,一个个谜团搅得她心神不宁,无法思考。
道了声辛苦,吩咐侍画隐去了踪迹。
不一会儿,侍书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红木盒子。
她行到床榻前,踟蹰了片刻,才双手呈上锦盒。
“小姐,主子送来了一些小玩意儿,吩咐小姐在府里好好休息,无聊时用来打发时间!”
苏浅璃没有接,直直望着侍书,侍书心头一惊,急忙道:
“小姐,奴婢没有告诉殿下小姐发烧之事儿,殿下还不知道!”
苏浅璃淡淡点点头,接过盒子,闲闲翻看了两下,又递给了侍书,“放起来吧!”
侍书觑一眼床榻上的苏浅璃,躬身应是,只好接过锦盒,出了内室。
此时的侍书,眸子一片担忧,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沉。
主子这个时候送来锦盒,吩咐小姐留在府里,叮嘱自己照顾好她,不要让她踏出府门一步。
那是因为,如今京城,铺天盖地都是苏浅璃的消息。
说什么她不自重,成日里出去和男子鬼混,这次竟然勾搭到湖风波酒楼,被好几位世家小姐撞见,丢尽了脸面。
如此种种,什么样的难听话都有!
秦王殿下生怕她被这些流言风语所伤,才派人告知了侍书,让她处处留心。
不到中午,消息已经传到苏洛昔耳中。
他站在檐下,背脊紧绷,眸子冷冽如冰,对散播此事的背后之人恨之入骨。
这个关头,散出这样的消息,八成和湖风波酒楼后院里的几人脱不了干系。
倏地,他心头锁定一个人选,眸子立即冷了几分。
烈日当空,苏洛昔瞅着院子里耷拉着的枝叶,本来就焦灼的心绪,被烈日一烤,越发烦躁起来。
他知道,如今再也不能瞒下去了!
苏洛昔长叹一声,望了一眼笃思堂的方向,迈着沉重的步子,直奔书房。
同时得知这一消息的,还有结香苑。
蔡丽娘看着面前的蔡嬷嬷,满眼不可置信。
“嬷嬷,你没有听错吧?”
外面传苏浅璃攀上了秦王府,她可能会信,但要说她和别的男子有染,她可是一百个不信。
王钦音自诩清高,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如此叛经离道,罔顾礼教!
截至目前,苏浅璃走得近的,可只有秦王一人。
秦王?!
思至此,蔡丽娘瞬间从座中惊跳起来,看着面前的蔡嬷嬷,满眼震惊。
她在屋里不停地踱着圈子,过了半柱香时间,才堪堪坐定,下一刻,她又倏地起身,直奔书房。
蔡丽娘匆匆写好一封信,交给蔡嬷嬷,郑重道:
“告诉哥哥,按照我信里所述,好好去查,一旦成真……哥哥升迁有望了!”
蔡嬷嬷顿时喜上眉梢,压着心里的不解,嗳了一声,拿着信,急忙出了结香苑,转眼不见了身影。
蔡丽娘望着蔡嬷嬷离去的方向,心里琢磨着苏浅璃一事,却见大丫鬟冬蕊走了进来,满眼喜色。
“启禀夫人,英国公府送来请柬,英国公府嫡出小姐及笄礼,请苏府三房夫人、小姐前去观礼!”
“三房夫人?”
蔡丽娘好似不相信一般,又重复了一遍。
冬蕊重重点了点头,“是的夫人,老夫人身边的明珠姐姐前来告知奴婢,让奴婢转告夫人,先行准备着!”
蔡丽娘心里大喜,倏地站起身,急忙吩咐下人去拿缎子,裁新衣。
这可是她升为平妻后,第一次出府,万万不能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