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六章 进阶(本章 补全)(1 / 1)暮寒公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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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谢春残后不久封雪也跟洛九江辞了别。

她打算带着小刃往朱雀界去,据说那里有种天材地宝合用小刃现在的情况。

相比起近乎落跑,差点连个背影都没给见着的谢春残封雪的告别可谓慢到了一定境界。她单是整理行囊就花了两天工夫,这还没算上额外抽出时间去购置清单物品的部分。临行前一个晚上洛九江掐指一算想起来封雪告别那话是在七天之前说的。

再浓的离别之情被七天冲淡下来,也不复初听消息时的不舍。看封雪这几天的行事做派,洛九江总算知道了姐姐和哥哥的具体区别在哪儿。

封雪小刃出发前的那个早晨小刃拍开了洛九江的房门。

之前谢春残和她们告别时,小刃全程都在屋子里做背景板,话也不曾开口说过一句。封雪原以为小刃早盼谢春残走了,谁知前天一起吃晚饭时,她竟向他们问谢春残怎么这么久也没回来。

洛九江和封雪都有点意外,小刃却是真的迷惑。毕竟平常在死地里谢春残每过个三五日也会点卯一样上门和她交手时多说两句欠揍的话的。如今都过了六天怎么还没见到谢春残的影子?

听着她断断续续地表达封雪和洛九江恍然大悟,原来她这些天来不是对于谢春残的告别无动于衷只是仍不懂什么叫“分离”。

封雪跟她解释了“告辞”的意思她半懂不懂地皱着眉头最终还是没法把“离别”和“死”的含义区分开。

但在接下来的几次见面中,她常若有所思地把目光投向洛九江,不知道心中为“离别”两字过了些什么念头。

听出门外是小刃的声音洛九江披衣开了房门,小刃当头扔下一句“伸手”,见洛九江茫然照做,她便在对方掌心上空抖开一个储物袋。顿时无数白色晶体哗啦啦直冲而下,若不是洛九江躲得快,几乎就要被小山一样的粉末埋个结实。

那些白色的细小晶体最终多到漫过门槛,在房门口堆起了一个小山丘,硬生生把洛九江堵在了屋子里面。洛九江被这粉末涩得眼睛生疼,总算明白了这些天小刃是在计划什么。

她给了洛九江带来了好多好多的盐。

封雪听到隔壁动静匆匆赶来,一眼之下也为这情景呆住了。洛九江吞了口口水,觉得自己在小刃心中的形象可能已经变成了个古怪的恋盐癖。

早知道应该在她第二次主动给自己拿盐时纠正她的。

不等洛九江问出口,小刃就认真道:“盐都给你,你别死。”

鉴于她至今仍没法很好地区分“死”和“离开”的不同,洛九江有点拿不准她这句话是不是该做“盐都给你,你别走。”来读。

但他也毫不怀疑,如果最初见面时封雪是要小刃拿两块灵石给自己,那现在小刃肯定会不惜一切办法拿灵石堆一个同样大小的山丘,哪怕最开始封雪让小刃给他提来的是个死人脑袋呢,那现在……啧。

因为小刃就是这样的傻孩子。

“不死,不死,我哪会死。”洛九江笑着找出了个空闲的储物袋来把这些盐都装进去,“倒是你送我这些盐,着实够我吃到死了。”

封雪在一旁看明白了事情,走上前抚了抚小刃的后背,看起来想对洛九江说点什么。然而甫一张口,她就意识到了这代表着什么,转而双手握住小刃肩膀,喜不自胜道:“你会买东西了?”

对啊,这么多盐总不能是天上下的,小刃能在封雪不知道的情况下购置小山一样的盐堆,说明她现在至少会独自出门买东西了!

小刃迟疑地点头,封雪一下就跳了起来。

洛九江当即吹了首朗朗上口的轻快哨子,封雪兴冲冲跑到楼下要酒来喝。碰杯以后她拉起洛九江的手,共同围着一脸懵逼的小刃跳起了欢快的舞蹈,此时此刻,封雪总算体会到了前生那些悬挂“恭喜x女士终于有猫了”,和“恭喜x先生终于抽中ssr”条幅的人宛如中了头奖般的心情。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她真想做个巨幅彩条拿热气球牵起来放:恭贺封刃小姐第一次自己出门买东西,她真棒,买了小山那么多的盐!

于是最后一场告别被他们做得喜气洋洋兴高采烈,只差张灯结彩敲锣打鼓,简直高兴得和过年一样。

看着小刃最后登上马车时的迷茫样子,洛九江心中暗道了声抱歉看起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小刃对“离别”的认知都会与大众严重失调。

…………

陆续送走了谢春残与封雪小刃后,洛九江自己也终于踏上了前往青龙界的路途。他离开时腰间悬着两个储物袋,一个里面装着灵石丹药,另一个里面便是小刃送他的那些盐。

虽然这礼物乌龙得有点好笑,但却是小刃一片赤诚心意。

除此之外,储物袋里还另放着一样东西洛九江过去用的那把刀。

斩破界膜之时,整把刀都碎成了不足寸长的锐片,或是散落在死地与此方世界一同化为湮尘,或是跌出界膜去落入茫茫空间之中。只有少许倒弹回来,扎进洛九江皮肉里,入肉三分。

后来洛九江把这些刀片挑拣出来,和手中剩的刀柄一同仔细收好。这把刀伴他十余年,论来比他和千岭相处的时间还长。就是如今碎了,他也不肯轻易丢弃,仍随身带着,直到能找个山清水秀之地为它立一方刀冢为止。

就像这把刀的名字一样,它不霸气张扬,却质朴温暖,一直伴随洛九江走过他未曾扬名的少年时光。

多年之后有人问起洛九江的第一把刀,那时刀神抬手便可裁风做刀,指雷为刃,但记忆里却仍分毫不差地保存着它墨色模样:“我的第一把刀,名字叫老伙计。”

在六月将至,莲花盛开以前,洛九江终于抵达了青龙界。

他运气尚可,传送到的地点不算偏僻,凡是修为在筑基以上的修士,便不必刻意绕路,直接从一片外围森林中穿过就能最快抵达青龙书院。

原本刚到此地时洛九江就该传书回家,可惜三次短距传送后他的灵石所剩无几,已无法支付漫长路途的驿传费用。幸而青龙书院也不乏传送点,而在前往书院的路上,森林中的妖兽奇植都能猎来兑成灵石。

青龙界的繁华,洛九江甫一落地就感受得明明白白。他最初落脚的那个城池唤名青荷,规模在此界不算太大,然而却是洛九江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热闹。

他刚从传送点走出来时愣了一愣,不是为了任何少见的风景,只是他从没见过这么多人。

不知今日是否将有盛会,此时此刻,喧哗和纷扰交织成一张巨网,无声无息地将洛九江笼罩。洛九江新奇地看着眼前人流如织,街旁不时有些才入炼气的小贩来招呼他看看自己的货物不远处的两个修士当街争吵,身边空出好大一块地方,一个说着说着怒气上来,脑门上呼啦着起了三尺高的火苗……

七岛是个平静朴素的小地方,死地更差,简直像块发霉长蘑菇的烂树根,而他这两天传送所经的几个小世界就是热闹一点,场面也保持在洛九江的想象范围内,顶多算是七岛的延伸。

然而青龙界的繁华,就像是一瓢肆意泼洒进油锅的热水,也像是投进湖心的一大船硝石,轰轰烈烈,毫不遮掩,热闹背后是满底气十足的骄傲。

而洛九江就像个从来只能蘸一蘸锅里糖浆的小孩子,却骤见天上下起五彩缤纷的糖果雨,在想起那馋得人口水滴答的甜意之前,就要先为这鲜艳色彩和庞大手笔而倾倒了。

难怪师父之前说我坐井观天,洛九江怔怔地想:原来三千世界是这样大,这样好。

有少女挽臂结伴从洛九江身边经过,其中一个贪看他面貌俊美,竟然入了神,被身旁女伴捏了一把,凑头过去咬了句耳朵,两个女孩子便嘻嘻哈哈推搡笑闹着走远了。

也有伙计挽着篮子吆喝着给街边修士递着点心:“第一香开业大吉!第一香开业大吉!小店可是老字号了,总店就在青龙书院里面,院中先生学生个个爱吃仙子取块果子尝尝,不要钱升龙糯米糕、香煎芋圆饺、冷切翡翠卷、蜜腌金桔脯来来公子也拿一块。”

伙计迎面走来,往洛九江手中也热情地塞了个小巧温热的油纸包。

洛九江下意识接过,伙计就绕开他迎上新的客官:“第一香开业大吉!第一香开业大吉……”

新的世界就这样扑面而来,洛九江看着眼前的繁华长街,心中忽然一动。

他好像碰触到了什么,不是用眼睛,也不是拿身体,他的感知在街上铺散开来,涌动着指向人流汇集的方向,而某种意境也正随着他的呼吸一涨一落。

他不是第一次接触类似的意境,但还是第一次将这种难以言传的感觉保留得这样久。在他悟出乱雪原时,心中满是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决然,在他悟出裂苍穹时,胸中又满怀不成功便成仁的豪气。这些玄妙感觉都曾在他指间流连一时半刻,又从指缝里溜走,只给洛九江留下一点“他曾握住什么东西”的感触。

而今,类似的感觉又回来了,只是这一次带来的情绪更愉快,更平和。

如果有懂行的人在此,只怕要摇着洛九江的肩膀大叫,好让他明白这种顿悟是何等珍贵,然而洛九江脸色悠然,仿佛半点不为此着急。他顺从地跟随着众人前进的方向,往感知里异常鲜明的那处热闹走去。

闹市的喧哗声,少女的私语声,伙计的吆喝声,修士的争吵声……一时有千言千语从洛九江耳中钻入,又毫无妨碍地钻出他的另一只耳朵,每道声音绕着心脏走上一遍,却没一句能让他的心湖激起半点波澜。

洛九江依然不紧不慢地向前迈着步子,他脸上甚至还微微地带着笑。

很快他便接近了那对吵架吵得直喷火星子的修士,人群顺滑地在此分开,岔成两路,宛如鱼群熟练地绕过礁石,只有洛九江仍似瞧不见般直步向前。

与此同时,两个修士已经不耐烦地各自拔出刀剑,眼看刀锋剑刃将要相抵,而那黑衣裳的少年郎却正于同一时刻将从刀剑之间穿行而过,四周围观的人都是一阵哗然

在洛九江径直走入已迅疾落下的刀光与剑影之间时,有多少声倒吸的冷气响起,就有多少人屏住了呼吸。

而就在下一刻,诸人不由大噪!

只见洛九江一手托着刀者手腕,一手反按剑客肩膀,半转身子,自由自在地从距离不足二尺的冷铁间翩然滑过,在他错步滑出兵刃攻击范围以外后,还不忘手上用力,操纵着两人动作,当啷一声把刀剑磕在一块。

兵刃撞出两点火星,在场三者无人受伤。

“两位兄台算平局吧。”洛九江松开手,连头也没回,只向身后挥了挥,“这街上好多人呢,别波及到哪位。”

两人被他猝然一拦,如火如雷般的声势也不免弱了,均讪讪收起刀剑,整齐划一地冲着他的背影发呆,而洛九江步速也不变一下,仍顺着人群前行的方向走。

感知中的热闹源头逐渐接近,而四周的议论声也更多地围绕着同一个主题。

“一年一次……”

“幸逢如此盛会……”

“正是城主大人要选拔英才……”

“可谓唯才是举,求贤不论……”

“当真谁都能上去试试?”

“兄台是外地人吧,要知本城盛典向来如此这般……”

那些欢笑声、惊叹声、慰然赞叹声洛九江都充耳不闻,他走到台下,仰头看着这座高台。只见台上设了三十六道高挑的木杆,木杆之间高低不一,错落有致,每根杆子的杆头上都顶着一枚少女小指大小的水晶小球,而在每颗小球的旁边,都有一条背生双翼的飞蛇盘绕守候。

飞蛇向来以快若疾风、灵动似水闻名,而高台上的三十六条飞蛇又都尾绕三环,显然已全部进入成熟期,每个都能喷雷吐火,还可以释放出让人麻痹的毒雾。

前一个跳上台的青年只碰到第五根柱子就被飞蛇齐力击落,砰地摔在台上,扬起了一泼粉尘。

人群中响起一片惋叹之声,夹杂着些“要知道每过一根柱子,要应付的飞蛇就多一条。”、“还不许人把飞蛇击伤或斩杀,对身法的要求也太高了些。”、“实在是太难为人了”的评价。

不知此前曾有多少人也和这青年一样被“斩于蛇下”,也许是一次次的失败让旁观者都心灰意冷,一时间竟没有再跳上台去应对挑战的人。

鼓吏仿佛早见惯了这样的冷场,当即抡起鼓槌重重锤下,三声过后,又有人激声重新宣读奖励:“青荷花绽盛景至,青荷会开英才来!青荷大会广邀青年才俊,凡未至而立,可摘三十六珠者,奖上品灵器一件!摘三十五珠者,奖清宁宝玉一块!摘三十四珠者,奖碧波酒三杯!摘三十三珠者,奖照月泉水一坛……”

重赏之下将出勇夫,就在台下诸人跃跃欲试之际,一道轻快笑声不加掩饰地响起:“非是青年才行?咱们打个折扣,也给少年如我一个才俊的机会啊。”

伴随这声音,一道墨色身影拔地而起,他飞身跃上高台,甚至无需在台上点地接力,便直奔第一颗明珠而去。飞蛇气势汹汹地冲着他当面喷出一口火焰,他低头一避,腰间长刀鞘也不出,便顶住飞蛇肚皮滴溜溜一转,轻巧挑着把它丢到第二条飞蛇身上去了。

直到这少年上台,台下众人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穿花蝴蝶一样的身法。都说飞蛇迅如疾风,在他面前却仿佛不值一提。这黑衣少年的身法并不是让人提心吊胆的飘忽,就是在半空无处落脚,他的身姿也仍有种说不出的沉稳来。

之前大家只见飞蛇动作灵动,时不时在便背后给挑战者关键一击,如今却只有满场飞蛇追着这少年跑的份儿。就是在极其险要的关头,这少年也不大闪大避,最多晃身转个满圆,偏生也比别人转得更好看。

等摘到第二十一颗珠子时,黑衣少年连刀带鞘一同还回腰间,空着手扯住一条飞蛇尾巴,他狡黠一笑,将其用力一抖,登时只听台下诸人顿时人声如潮!

前二十条飞蛇堆堆叠叠,原本就被这位神秘的挑战者左抛右摔跌得横七竖八、七荤八素,如今到了这人手中,只是一抖尾巴的力道,这些看似排布地杂乱无章的飞蛇就如被扯住了什么机关一样,各自圈圈环环绕成一团,被扣成了一条绳结上的蚂蚱!

这一幕简直变戏法一样,神奇地让人无法理解。少年愉悦地唿哨一声,把手中尾巴向第一个“绳扣”里一绕一扯,变绳为环,正好就是个女孩子常爱打的“相思同心锁结”。他把这与众不同的“蛇环”在食指上绕着转了转,便如套圈般丢了出去,啪地把第二十二条飞蛇套个正着。

……

接下来的一切与其说是一场挑战,不如说是一次奇妙的手工活。这少年双手和思维灵巧到不可思议,取珠甚至都已经不是挑战中的最大看点。当第三十六颗明珠滚入少年袖口时,那三十六条飞蛇已经变成了整齐优美的一条龙凤并蒂结。

这少年自然就是洛九江,除他之外,满城人里恐怕也没有哪个还有给海蛇打花结的经验和前科。

其实蛇身滑腻,要是这些飞蛇只是普通蛇类,就是彼此缠绕得再离奇,也能自行慢慢解开。只可惜它们每个都长着翅膀,洛九江设计之前就看好了落点,绳扣之间拿翅膀卡住,这下就非要人帮忙动手拆解不可了。

“惭愧惭愧。”洛九江跳下最高的柱子,双眼神采奕奕,把手中别致的花结递给一旁主持场面的修士:“方才感觉太好,我入神了。”

那接过蛇结的修士刚才都差点看傻了,他听了洛九江的话后只当他在讲托词,心想年轻人都气盛又好炫耀,有这份本事张扬些也不足为奇。

他却不知洛九江说的是实话,他方才确实感觉好到几乎要飘起了。

在那种意境临身之时,洛九江不但感知异常敏锐,就是思维都清醒得前所未有,至于每一条经脉中流淌的灵力更是强劲伏贴,一举一动的控制力达到极致,玄妙如同与天地之间都有了莫名联系。

要不是有这种精准到几乎变态一样的判断力,洛九江方才那单手一扯拽出一条相思同心锁结的情况基本不能成形他得拿着飞蛇一个个亲手打结才成。

总的算来,洛九江如梦似幻的顿悟整整长达一刻,这给他带来的当然不止是一条看看就算的蛇结。实际上如果不是他刚刚的举动太过惊人,台下那些修为接近筑基的修士本能发现的

就在方才玩闹般的一场摘珠挑战中,洛九江连进两阶,修为直抵筑基三层圆满!

他在死地时离筑基二层就只有一步之遥,不知是不是一直情绪紧绷,心情又低落,因此才没能晋升二阶。然而刚才他见长街繁华满心喜乐,连饭都恨不得多吃三碗,一张一弛之下,便顺水推舟晋了修为。

至于一升升了两层,那就实在是这场顿悟的意外之喜了。

主持场面的修士把飞蛇带下,又捧了一件上品灵器上台来。他走到洛九江身边高声道:“自青莲大会举办以来,这只怕是最快、胜者也最年轻的一届。这位连取三十六珠的少年是个刀客,恰好我们准备的灵器也是一柄宝刀”

“不好意思。”黑衣少年举起一只手,轻快地打断了修士,“我能换个奖励吗?”

“啊,呃……”修士回头向不远处观者席上的华盖之处看了一眼,很快就断言道:“当然可以,你是要换成剑还是……”

“不,都不用。”洛九江坦然笑道,“我要第三名的那三杯碧波酒就行了大喜临门之际,能换把兵刃固然高兴,但还是喝上一杯来得痛快。”

修士无言地看了洛九江一会儿,可能从没见过这么任性会搞事的大会魁首。但作为获胜的挑战者,洛九江的条件很快就得到了满足,几乎只是一个眼神交流的工夫,便有人端着托盘奉上三杯碧意荡漾的美酒,换下了那柄让人垂涎不已的上品灵器。

“多谢。”洛九江简短地说。

洛九江不是故作姿态,讲得也全不是虚言。

观察力敏锐的人可能以为他口中的喜事是修为进阶,但他们不知道,洛九江要高兴的事情何止这个。

算来他碰触到“意境”已是第三次,以他的天赋,第一次生死关头尚且懵懂,第二次便能抓住机会,借那意思捧出刀尖一点炫目白光,第三次,也就是现在,他不但将这场感悟保持了一刻有余,还清清楚楚摸透了自己感悟的是什么。

不止是繁华市井,也不只是从未见过的热闹场面。

让他心明顿悟的,是经历过死地的诡诈阴毒后,又重见的人间安宁。

除此之外

我有点触摸到我现在的刀道了。洛九江想:第一次一触即离的乱雪原是为自己,第二次凝在刀尖的裂穹窿是为朋友,而眼下这一次的顿悟,则是为了芸芸众生。

一切感悟缘人而起,一切恍然由人而生。

他正走的这条刀道,是人道啊。

洛九江持起酒杯,在众人的惊声中把第一盏洒一半于地,然后自己饮尽了,又把第二盏先饮一半,再重泼洒在地上。

青龙界地杰人灵,连这样一个小城拿出的酒都是一等一的好,碧波酒力绵长香醇,入喉之时遍身新增的灵气也为之一凛,在酒力之下被调化得恰到好处。

“第一杯江山敬我,第二杯我敬江山。”洛九江回身将托盘虚虚一推,“第三杯留给主人家饮惜乎美酒,惜哉少也!”他仰头长笑一声,吐出半口碧色酒气,飞身掠过众人头顶,只留下台上还没来得及出言挽留的修士直跳脚,把声浪统统留在脑后,径直远去了。

在不远处的看台之上,华盖以下,有人低声问道:“城主,这样的英才,当真不招揽一下吗?”

“你看见他的刀了吗?”城主注视着洛九江的背影,神色莫测。

“那把?两个灵石最多了。”

“是啊。他这个年纪,又有这样的修为,用的兵刃与他何其不配,都不肯收下灵器,宁可要酒……这是个少年里的狂生,又是个狂生中的天才。我们庙小,留不住的。”

作者有话要说:在一个接一个的喷嚏中写完了这章。

这几天的亲身体会告诉我,如果有什么比持续发烧不退还可怕,那就是连环喷嚏。不打则以,一打没完,一次六个基本起步,十个以内普通操作,加量加得比出租车计价器还厉害。如果这章大家阅读感不好,那一定是因为我的脑子都被喷嚏打出去了qaq

3喷嚏打得我脑子浑浑噩噩,脑仁也疼。我去睡了,大家晚安。小天使们一定要保重身体,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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