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零三章 谁家高徒(1 / 1)暮寒公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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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百类异兽之中喜好音乐,情操高雅的囚牛算得上是脾气最温和的几种异兽之一。若不是这样,公仪先生只怕在弄清“洛九江原来是枕霜流徒儿”的第一时间就怒火上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觉得自己是被这对师徒耍弄了没准会当场要洛九江一条小命。

而今,虽然他已经被急转直下的事态气到头昏脑涨,但公仪竹百年修养仍在就是心中早翻起惊涛骇浪,但克制自己闭目缓神片刻后,他还是能把整件事从头问起。

此前他先入为主以为这孩子是沉渊的原因之一,就是由于见到了他丹田里的蜃珠。

要是别的东西,例如印鉴一类还好冒充,但蜃珠这一项真是整个三千世界里也独椒图一家别无分号。起码就他所知这些年里椒图也只给了沉渊这徒儿一颗。那洛九江丹田里这颗真是来路存疑总不能是他截住了沉渊那孩子然后挖出来的?

公仪竹负手踱了几步冷不丁回头望向洛九江:“孩子你那颗蜃珠从何处得来?”

洛九江脸上殊无慌乱之色:“是椒图大人亲自赠我的。”

“……”公仪竹上下巡视过洛九江面孔,发觉他脸上是真没有心虚之态“哦?不是从别人那里拿来是椒图送你的?这是何时何地的事?”

眼见公仪先生从刚才开始就查起了户口洛九江眉头微皱,口中却仍然回答了这个问题:“时间相距一月左右,地点在一处地宫之中……那地宫具体在哪儿关系到我一个朋友出身为她安危着想,先生如何问我,我也不能说了。”

他虽然不肯说,但囚牛与椒图向来交好,公仪竹只要传音同椒图问出“地宫”二字,那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孩子一向聪明,想来不至于说这种一戳即破的谎。

公仪竹凝视了他一会儿,见他神情坚定,将嘴唇抿成一线,显然下定了封口的决心,便另换了话题:“你身上的龙气,又是怎么回事?”

洛九江苦笑道:“原本我还欲请教先生,我身上有龙气被您看出来就算了,您怎么第一时间就发觉我同他两情相悦的?我们分开那会儿我尚不知道他的情意,莫非龙气还分道侣版和非道侣版吗?”

原来自己那声恭喜是被往这个方向误会了。公仪竹思忖道:要是这么想,似乎也说得过去。

也是太巧,偏偏这孩子丹田里有蜃珠,身上带龙气,而且还会自己的音杀,名字里也带水字偏旁,而且干脆就有一个字和沧江一样。

仔细想起来自己几次在他面前描述椒图,都并未提及他的沉默寡言,只是浅浅埋怨一句,这孩子误会也不奇怪,毕竟枕霜流那人埋怨他性子不好也是轻的,他属于阴阳怪气那个等级。

……等等,刚刚这孩子说什么来着,道侣?

公仪竹猛然一个激灵:自神龙陨落之后,天下间唯有青龙才算天生龙。剩余龙族都是从蛟身后修炼过来,就是天赋再出众,能转换成这种把龙气沾在别人身上的程度也要百年时间。自己眼前这孩子刚多大?有十六没有?

这哪是什么道侣,明明是个变态!

被这么打了个岔,刚刚被“枕霜流徒弟”五个字压下去的关切重新浮上公仪竹心头,洛九江不知道这短短一会儿内对方心思如何百折千回,他只知道自己回答过龙气问题后,公仪先生就沉吟良久,方缓缓道:“你那个道侣,改日让我见见。”

多年养气功夫,让公仪竹说这话时语气口吻仍无一处不佳,洛九江半点没看出不对来,不假思索道:“千岭为人极好,天赋悟性,无不胜我百倍千倍。”

“嗯,那很不错。”公仪竹展开一个微笑:“你这个道侣,我想会很喜欢他。”

洛九江闻言松了口气,他稍等了一小会儿,见公仪竹不再开口,便问出了那个他从刚才开始就抱有的疑惑:“先生刚刚叫我沉渊,是一直都认错了人?”

对于这个问题公仪竹倒不吝解答:“那孩子是椒图的弟子,本体又是蛟族。蜃珠难得,我初见你时误会了。”

顿了一顿,他摇头笑道:“说来也是先生不好,对你时总是孩子、孩子的叫,要是我早叫你声渊儿,也不必误会到今日。”

洛九江玩笑道:“现在先生知道了,再叫江儿也不晚啊。”

“这个就算了。”公仪竹又顺手揉揉洛九江脑袋,“这两个字……可不好随便叫的。”

“先生也认识我师父吗?”

“认识。”公仪竹脸上又挂上了方才提及洛九江道侣那般神秘莫测的微笑,“你师父么……我可是太认识了。”

严格说来他和枕霜流其实并无太大恩怨。他早年与却沧江一同长大,可称得上是一时竹马。要说暗里动过东墙之思,那确实是有的,但念头也只是念头而已,在付诸实践以前,沧江就遇上了枕霜流。

三人相聚之时,他确实看枕霜流不惯,但战火是对方主动挑起来的以枕霜流当时出身,发觉公仪竹对自己的些许恶意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入夜里潜进他房间抹脖子。

囚牛虽然性情在异兽之中较为温和,但好歹也是九族之一,哪会没有脾气,何况那时候大家都正是年少轻狂的年纪。

要是换做今天公仪竹可能会避出去等白天再找人谈谈,但那工夫他管这个?于是两人当场开掐,大半夜的拆了店家半栋小楼,最后还是却沧江察觉动静,连夜从百里之外飞奔回来,阻止了两人继续真人快打。

后来他们之间便问候不息斗殴不止,直到却沧江离世,枕霜流从此消失得跟世上查无此人一般,公仪竹浑浑噩噩撞进青龙书院里,最终成了现在这个公仪先生。

其实到了冲突后期,公仪竹看枕霜流已经愈发顺眼,只是那时两人的关系已经势同水火不可调和,彼此之间来回寻衅滋事的行为都算交流感情的唯一方式。

不过他估摸着在枕霜流那边儿,心理变化可能完全相反,没准还觉得恨他入骨这耍蛇的是个思考回路单程式的死心眼,他理解不了一加一以上的复杂感情。

公仪竹习惯性在心中编排了那玩蛇的混子一顿,转眼就看到对方的爱徒正在自己身边。他若有所思地露出一个微小,郑重对洛九江道:“九江,你近日可有不适?”

“先生何出此言?”

“我看你眼尾杂乱、山根凹陷、目生血丝、眉心纹乱,又兼已印堂发黑,眼眶发青……怎么瞧都是大凶之兆啊。”公仪竹煞有其事道。

洛九江闻言微愣。他不怎么信命,但公仪先生显然是信的,不然从前也不会说什么“你名字利火克水”一类的话。既然对方这么说了,他也顺着公仪先生的话风说:“那依先生看来,我该怎么办呢?”

“据我平生所学……”公仪竹沉吟道:“这些面相都指向一点。”

他再三地吊洛九江的胃口,真把洛九江好奇心勾起来了,眼见洛九江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公仪竹心底一笑,面上仍肃穆照旧:“你是命里缺了个师父。”

“啊?”洛九江一时惊的叫出声来。

“等等先生,我有师父的!”

公仪竹镇定如旧,仿了当初沧江三分说瞎话的功力:“哦你拜的那个不能算师父,你等我我算算啊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是个良辰吉日,啊呀恰好我也是当世难寻的名师,你这孩子对我胃口,来来来九江你就在此磕头拜师吧,你知道先生一向随和,连敬不敬茶也不讲究啊!”

“……不!不对!等等!别别别先生,不对劲儿!”

后来洛九江回头想想,感觉拜师之事像个八分认真的玩笑,要是他当时敢答应一句,那公仪先生也就真愿意取他师父代之。不过看他实在扑腾得厉害保护自己不被阴半死剃度时洛九江都没这么挣扎过,公仪先生便一笑了事。

从森林回来时,公仪先生还不忘问过他的意见,替他把那印刻着刀意的望天犼搬回书院,当成跟华表立上,似乎还与往日那个亲切又端庄的长辈无异。

他是不知道亲切又端庄的长辈如今正在写什么。

公仪竹饱蘸浓墨,一封信写得是得心应手,下笔有神。他连说话发音都极具音律之美,信件就更是骈四俪六,节律规整优美。但再舒畅的顿挫也掩盖不了这封信件的核心内容:令徒如子吾养之。

有早年丰富的斗争经验打底,公仪竹都能预料到自己这封信寄到枕霜流手中后,对方能看到直撞墙。

他文思如泉涌,一气呵成,吹干墨迹后拿自己的小印按上,心满意足地把它收到了信封里,面上笑意微微,映着窗外竹林,乃是人间说不出的好景色。

恰好洛九江端着茶推门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他这个心情颇好的微笑,当下顺杆捧道:“先生真是非凡人物,一颦一笑无不是谦谦君子的品格。”

君子固然不错,但君子不夺人所好啊。公仪竹听出这孩子言外之意,笑意更深了些。

之前洛九江从不说这样的话,不过差点“被收徒”以后就开始说了。洛九江心里警醒,知道公仪先生要是打定主意,自己跑是跑不掉的,索性反其道而行之,这几天在公仪竹身边的时间都比以往多,他有个机会就说几句这样的话提醒公仪竹,公仪竹知他心思,但也不去阻止。

这孩子这几天鞍前马后地侍奉,公仪竹也就借这机会,顺水推舟地教了他更多自己平生得意绝学。两个人虽然还没有师徒之名,却已经定下了不少师徒之实了。

“九江过来。”公仪竹对洛九江招了招手,“这封信你帮我寄到灵蛇界主那里去,跟驿传弟子说是我的信,要最加急,一日之内就要送到。”

“记住,一定要你亲自去送才好。”

洛九江接过信件,随意想道:灵蛇界主?堂堂一界之主,应该又是公仪先生哪位旧识吧。

不知为何,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脊背竟莫名有些发凉。

作者有话要说:公仪先生微笑:我真的看那耍蛇的挺顺眼的,你们信我。

世界公告灵蛇界主被气掉线,正在重新上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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