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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就是炼气七层巅峰距离突破也只差一点积蓄。而在感知力大幅度提高后他灵机一动打坐时将这感知力在体内内视了一番很快就找到了那最关键的突破口。
在灵力汹涌着冲破关卡的那一瞬洛九江总算明白了洛沧此前那句“两条路也能合成一条”的意思在长时间而又高强度的训练下,他的感知力已达到了一个十分敏锐的境界。而这种训练所带来的好处如今也反作用于他的修为。
互利互惠,两厢友好。
在进阶到炼气八层后,洛九江又击退了两次来势汹汹的蛇潮。当最后一条花鸠蛇被他从七寸处斩断后洛九江没有照往常那样收刀,反而猛然回过了头。
他此时本该没有任何听力视力才是,但是他就是知道自己背后的那个地方,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洛沧探身从地洞口上俯视了已经狼狈不堪的洛九江一眼,面上的神色不动,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下一刻,他直接套下来一个大大的麻袋,把警觉挣动的洛九江装了进去。
洛九江被塞在麻袋里提了出来。洛沧隔着袋子在他身上原封不动地点了几下,解开了洛九江被封住的五感。下一刻如他预料一般的,袋子中传来了相当精神的问候:“师父!师父!三天不见真是想死我了,放我出来让我看看您老人家啊。”
“老实呆着。”洛沧不轻不重地摁了麻袋一下“为师不用你想,为师就怕你惦记。”
充满了“惦记”的洛九江立刻热情地挣动起来,以各种角度重复地在袋子里扭曲滚动,不断试探着麻袋的柔韧性,还很有实验精神地嘎吱嘎吱的挠起了袋口,很快就试验出了如何才能用轻重不一的力道挠出一首“妹妹来”的小调。
洛沧:“……”
他不作死还好,一作死洛沧就想起了此人在地洞下那一系列杰作,当即便冷笑一声,一指落在他身上。袋中立刻“哎呦”了一声,啪叽一下子全身酸软地老实下来。
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洛沧估计着洛九江的眼睛耳朵已能适应外面的光线声音,才一抖袋子,让洛九江滴溜溜地滚了出来。
洛九江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很快放弃了他身上全是沾上的干涸鲜血和蹭到的各种东西,衣服已经真成了一副破蚊帐,沾点土也只是添一把无济于事的料,拍不拍也没什么两样。
洛沧方才那一指的余威犹在,而他刚从数场紧张的厮杀中抽身出来,精神和身体都难免有些放松的舒适,索性直接坐在地上也不急起来:“师父,这便到三天了?”
依他的感觉似乎是没有过那么久,据书上说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会失去对时间的感知,这么看来似乎不假。
“没有。不过我说了算。”洛沧淡淡道。
洛九江微微一愣,随即便笑出声来:“是,是师父疼我。”
洛沧稍稍别过眼去,似乎有点不习惯这么直白的说法。他简短地交代道:“去换一身衣服洗个澡,再吃一点东西。一会儿过来找我,告诉我你想先恢复听觉还是视觉。”
“等等,明明已经都……”洛九江脱口而出,又停顿了一下,片刻后反应过来,“师父,你又要把我扔下去一次?”
“循序渐进的来,对你更好一些。等你依次掌握了,也就真正吃透了。”
洛沧说话从来不提高声音,但他就是有这样的气质,让他的每句话都认真的不容置疑。
一般人听他用这种语调说话,除了点头也不敢再做别的。从以前到现在,天下间敢跟他讨价还价的人不足一手之数,而洛九江不巧就正是其中一个。
“等等师父咱们打个商量啊。”洛九江伸手扯住洛沧衣角,“我在下面也琢磨过了,视觉和听觉十分必要,不过味觉和声音也不用封的那么厉害嘛。咱们解一赠一,您这次放过我的听觉,顺手再给我留下个味觉?”
他这番盘算下打的是什么主意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洛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味觉倒是可以给你留下,只是你手里还有那么多只烤鸡吗?”
“烤鸡是没有了。”洛九江诚实道,“不过除了烤鸡之外还有烧鹅肘子梅菜肉,黄瓜豆腐荷叶糕嘛。”
洛沧:“……”
他这荤素搭配起来,营养还怪不错的!
在小半个时辰的洗漱休息后,洛九江就又一次被洛沧塞进了地洞里。
洛沧这厢送走了洛九江,却不像此前那样转到那面镜子前时时注意着,反而一转轮椅,慢悠悠地一路摇出了悲雪园。
他的轮椅踞在悲雪园门口,目光亦不留情地投向不远处站得笔直的蓝衫少年:“我那日说的话,你是没有听懂?”
“晚辈听懂了。”寒千岭平静地答道。
“我不欢迎外族异种。”洛沧移开了落在寒千岭身上的目光,像是多看他一眼便压抑不住心中厌恶一般,“若放在几百年前,我容不得异种在我眼前活过一个照面。”
他说出这话的语气冷淡至极,也克制至极,仿佛是竭力压抑着自己对对方的杀意。
如果寒千岭不是洛九江的朋友,他连这些异种看悲雪园的门匾一眼都嫌玷污。
身处于洛沧无形的气势压迫之下,寒千岭依旧稳稳站着,面上毫无惧色,甚至还有心扯起了一个礼貌性的微笑:“那想必今日的前辈已经大改了。”
洛沧不再开口,他将目光重新转到寒千岭身上,缓缓的眯起了眼睛。
洛九江这段时间惹得他又气又笑,“小混账”三字也不知说了几次。然而那些或真或假的怒气,全加起来也比不上眼下他眼中滑过的一分冰冷杀意。
寒千岭眼皮一颤,似乎被洛沧宛如实质的杀意激起了几分反应。
某种肉眼无法见到,非最幽微的感知不能察觉的东西自寒千岭身上升起。在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后,洛沧原本冰冷的怒意也不由一收
“从第一眼见你起,我便觉得不对。”洛沧端详着面前的少年,“……胸藏三千忿火,你是怒子?”
寒千岭不动如山的面上终于出现了一抹意外之色。
他没有肯定洛沧的猜测,却也没有对此加以否定。调整片刻后,他平静而客气地道:“前辈若觉得是,那就算是吧。”
“怒子”这两个字也不知有什么样的魔力,不但令洛沧收敛了此前不加掩饰的杀意,甚至还让他的眼底消却了那分对待异种的迁怒。
片刻之后,洛沧眉眼间浮现了一缕倦怠之意。
“你这样一个人在我眼皮下长到现在,我却直至今日才觉察到蹊跷,可见我独避世外这些年,不止双腿,连一身功夫也养废了。”洛沧自嘲般一笑,神色却不知为何缓和下来,仿佛是在询问寒千岭,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日日被难平之怒灼心燎神,该是个怎样的滋味?”
“与生俱来,终日切齿裂心亦无法无法摆脱。”寒千岭镇定而从容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表情不见半分失态,“前辈料想也明白的,便是至毒的仇恨滋味了。”
此言一落,洛沧沉默良久。
直到不远处一只鸟雀高鸣着飞去,洛沧远去的思绪才仿佛被重新拉回躯壳。他对寒千岭的语气不再似从前般冷淡:“我那徒儿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直沉稳而冷静的寒千岭怔忪片刻,才又低又缓的回答道:“他是色彩,他是希望。”
他是一道意料之外的,劈入无尽混沌中的光。
洛沧点了点头。
不知怎地,这两个对洛九江影响最大的,也是一直不睦的男人之间的气氛似乎被某种诡异的存在调和。虽然从表情上看,两人还是看对方不爽,但那种对峙般的剑拔弩张之意已缓缓消却了。
“你是过来找九江的?”
“是。”寒千岭规规矩矩道,“他昨晚一夜未归,十分异常。我今早前去拜访了洛族长,得知九江有幸蒙前辈教导,便来此处等他。”
“嗯。”洛沧也不去管他,只是突然想起一事,“你们那个七岛大比是七日后开始吧?他这几日应该没什么余暇,若有需要,你去替他抽个对手签。”
“九江的事情,何须劳烦前辈交代呢,签我已经替他抽完了。”寒千岭淡淡一笑,“九江第一场对明珠岛韩家韩舟琪姑娘,还请前辈代为转告才是。”
“等他出关再说。”洛沧在寒千岭面上扫了一眼,“我还要留他几天,你回去吧,莫再堵我门口。”
“前辈性情宽厚,必不至与我计较。”寒千岭从容道,“我是来此处等九江,并不是来找九江,自是要等他出来才好不敢堵了前辈门口,园外这几棵大树荫下已足够容身。”
洛沧从嗓子里哼出了一声,权做回应。他一转轮椅,也不再管大早晨就来悲雪园串门的寒千岭,任他在园子外扎营结寨,安家落户。
就在悲雪园的大门即将合拢时,寒千岭突然出声道:“前辈留步。”
洛沧略略侧头。
“我见识短浅,却也知道依前辈的修为,即使身处四界也该是个能呼风唤雨、震天撼地的大人物,还请前辈无需自苦。”
洛沧眯起眼睛转过头去,却见立在门前的寒千岭神色间一派泰然自若,“毕竟我胸中这团混沌,也不是随意来人就能点破的。前辈的这份敏锐在天下间也应该能当前十之列,养废二字,又从何说起?”
洛沧锐利的目光在寒千岭面上盘亘片刻,寒千岭坦然回视,双眼一派冷静而自持的清明。
片刻之后,悲雪园的大门合上了。
寒千岭挑了棵花树盘膝坐下,入定前不忘摩挲了腕间绕了三绕的佛珠一把。
他不爱说假话,刚刚那个男人,论起敏锐来能入天下十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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