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哪儿呢?快让老子看看,”
那为首的官差是个四十来岁的精壮中年,满脸大胡子,一边跑一边兴奋的嚷嚷着。
匪患猖獗对他们这些捕快来说压力也很大,但是以他们的能力又无法剿匪。
所以最喜欢这种被百姓们打死的流匪了。
他们不用费半点力气,还能在县令面前邀功。
杨捕头急匆匆跑了过来,以前的时候,被百姓们打死三五个流匪,就够他交差的了。
可是此时一看,地下竟然躺了足足十一具尸体。
其实流匪也是百姓,从外貌上根本分辨不出来。
但是见这帮人都带着兵器,半夜闯到人家村子里,又有这么多村民指认,不是流匪是什么?
杨捕头大喜过望,对曹里正赞许道:“不错,不错,这些尸体我都带走,待我禀明县尊,必会给你嘉奖。”
曹里正双手猛摇,谦虚道:“这些流匪均为我村曹大郎所杀,跟老夫可没有关系。
县尊若要嘉奖,直接嘉奖他便是。”
“此乃大家的功劳,并非我一人,”曹柯连忙解释,心想这些可都是陈府部曲,不是流匪,要背锅大家一起背。
“不知官爷要怎样处置这些尸体?”
“还能怎么处理?”杨捕头瞪眼道:“虽是死了,但也要斩首示众,以警醒民众,不要做违法乱纪之事。”
说着,指挥手下的捕快们,问里正借了个平板车,往县城运尸体。
“官爷高见,”曹柯冲杨捕头竖起大拇指。
同时心里想着,看来那大娘子对自己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次偷袭虽然被自己击溃了,可是难说不会还有下次。
以自己目前的武力,人少了当然可以应付,可是万一对方急了眼,真的派几百部曲前来,可就有心里没底了。
更何况对方若施阴招怎么办?
对方针对秦罗敷怎么办?
曹柯当即打定主意,应先下手为强,给那大娘子点厉害瞧瞧,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
大娘子端坐在梳妆台前,由仆妇伺候着洗漱完毕,涂脂抹粉之后,随口问道:“孙仲派去曹家沟的人回来了吗?”
“没呢,”仆妇回答:“夫人不是允许那帮人侮辱那个小丫头么?
那丫头长得那么水灵,估计那帮人好不容易得到,还不得往死命里折腾啊?”
大娘子想想也是,反正那帮人折腾的越狠,她心里越高兴,点点头道:“那就由他们吧。
啧啧,那般姿色的姑娘的确少见,如今却被一帮粗鄙武夫侮辱,就算一时没死,也无颜再活下去了吧。”
“俗话说蝼蚁尚且偷生,说不定那小丫头就想活呢?”
“那就扔勾栏里去,让她生不如死,”大娘子淡淡的道。
主仆就这么等着,一直到了中午,依然没见人回来。
大娘子皱着眉头,略含怒气道:“这帮人不会折腾到现在都没嫌够吧,那小丫头就那么好?
派六儿去看看。”
仆妇出去寻曹六儿,没想到出门的时候差点跟曹六儿撞个满怀。
曹六儿跑进来,大口喘着气急道:“姑母,大事不好了。”
大娘子忿然作色,怒斥道:“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没点教养!”
曹六儿喘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姑母,侄儿刚从县城回来,县衙杨捕快昨夜击杀黑风岭流匪十一人,均已斩首示众。
那脑袋都挂在刑场上呢,侄儿方才去看了,那些正是咱们陈府的部曲。”
“什么?”
大娘子也顾不得教养,早已气的五官挪位,拍案而起道:“咱们的部曲,被当流匪给杀了?”
她突然想起来,孙仲的确要让手下假扮流匪的。
可是万万想不到,却弄假成真了,竟然被当做真流匪砍了头。
“等等,三更半夜的,捕快们怎么会在曹家沟?”
大娘子摆摆手,疑惑的自言自语道:“更何况,整个县衙的捕快才有多少人,怎能杀得了咱们那么多部曲?”
曹六儿接口道:“这我打听过,好像人不是捕快们杀的,而是死在了那曹大郎手里,捕快们只不过去捡尸而已。”
“那曹大郎竟然如此神勇?”大娘子一头雾水。
她的部曲可都是黄巾军出身,那也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
十个人竟然抵不过一个傻子,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这傻子到底什么来历,竟然有如此身手?
虽然死了那么多人,但是却远没有到令大娘子感到害怕的地步。
毕竟她府中有百部曲,若是全都派出去,无论对方什么身手都没用。
虽然吹嘘一个武将,常常用“万人敌”这个词,但是真正能力敌万人的武将并不存在。
正常情况下,一个武将面对百人围攻都很难招架。
更何况她手下部曲头领孙仲,那也是黄巾军中出色的战将。
实在不行,就让孙仲亲自跑一趟。
“把孙仲叫来,”大娘子冷声道。
“诺!”曹六儿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不多时,只见他又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脸色煞白,口不择言道:“姑母……不不好了……孙仲将军也被杀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大娘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变得目瞪口呆,好像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
不用说,这是对方在向她示威。
那十个部曲被杀,并没有令她感到恐惧,可是孙仲被杀,却让她感到刺骨的寒冷,冷入骨髓。
孙仲武艺高强不说,作为部曲头领,在这陈府里面还有个独立的小院。
对方到底有什么手段,竟然能潜入府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处死孙仲。
既然能在这府中杀死孙仲,当然也能杀死她。
真正让她感到生命受到威胁,才能令她恐惧。
这时候,从门外急匆匆走来一个身着绸缎长衣的老者,正是这陈府家主。
“夫人呐,”陈家主气急败坏的道:“如今曹氏大军说话就到,曹司空命令我等尚未完成,陈府危在旦夕,这个节骨眼儿上,咱们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吧?”
大娘子却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堂堂陈府,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佃农?
若传扬出去,陈府面子何在?
慢说陈府尚有百部曲,我家表兄手下又有数千军马,说不定什么时候又重新夺回南阳郡了,怕他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