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三十八年,十月初一……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整个大秦各地都在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
而咸阳宫中也刚刚结束了一年一度的大朝会,这一天将注定被载入史册。
一,废黜肉刑,非十恶不赦之徒,以徭役代罚。
二,朝廷税赋,由五取一,更改为十五取一。
三,鼓励全国百姓,栽种红薯,可免税赋三年,种子可前往各地官府领取。
四,各地浩大工程,已经完工的不再开设新的工程,尚未完工的应尽早完工,以复民力。
五,从天下挑选精壮青年,组建一只十万人新军,待遇优厚,福利多多。
六,盐铁官营,非法谋利者夷三族。
七,广开言路,纳天下英杰于咸阳,凡有识之士,一技之长者,皆可入咸阳聚贤馆,为天下苍生献策谋福祉。
八,设立造纸司,统筹全国范围内造纸扩印书籍。
九,全国各地官府上至郡县,下至乡亭,皆要建设学堂,以育万民。
十,大赦天下,非死囚皆可还乡,无主荒野之地,开荒者尽得其地,以续子孙之禄。
新政十策以咸阳为中心,迅速向整个大秦天下辐射。
而此时的咸阳宫,章台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嬴政高坐高台之上,望着下方上万来自全国各地的官吏,神色古井无波。
每年大朝会结束之后,于章台设宴群臣,已是惯例。
只是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盛宴,却有些迥然不同。
章台长长的阶梯下,文武群臣分列两侧入席,而在宽阔的大道上,却架起了一个又一个篝火。
一群内侍手中拿着一串又一串红薯,正放在篝火上烤。
飘逸的香气,弥漫在章台广场的上空。
“陛下有旨,宣箕子国使臣觐见。”
章台上,符玺令事黎晰站在一旁,高声喊道。
随之,一个又一个传令兵,跟着高喊,整个章台宫都在不断回荡重复着那句话。
很快,一名身穿异国风情服饰的中年男子,从远方朝着章台方向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看着气势磅礴的章台宫,使臣虽然心中暗暗震惊不已,但神色却没有半点变化。
“箕子国使臣南宫燕,拜见大秦始皇帝陛下。”
南宫燕不失礼仪的对着高台上的嬴政,拱手一拜道。
“南宫燕?”
“古商冀侯南宫修的后人?”
嬴政看着下方的南宫燕,试探性问道。
“外臣先祖的确古商冀侯,陛下博览群书,智慧超群,外臣佩服。”
南宫燕怔了怔,然后敬佩无比道。
没想到自己只是报了一下名字,便被这位大秦至高无上的主宰给认出来了。
风起云涌,时光匆匆,转眼商亡已近上千年,没想到在这片遥远的故土之上,还有人记得自己这些商朝遗民。
“箕子使臣既然不远千山万水来到大秦,那大秦自然没有不盛情款待之礼。”
“赐座……”
嬴政事先从蒙恬口中已经得知箕子使臣来秦之目的,但自己万万没有点破的道理。
“陛下……”
始皇帝不急,可是南宫燕急啊!
如今的箕子国风雨飘摇,内忧外患,北遭胡人欺辱,南受辰人掠夺。
形式异常恶劣,亡国之危已不远矣。
否则自己何苦万山千水,前来秦国?
“箕子使臣还有事?”
嬴政神色淡然自若,揣着明白装糊涂道。
“陛下,外臣此次出使秦国,乃是为了求援。”
“秦国强大,胡人不敢冒犯陛下天威,而箕子国弱小,饱受东胡人肆意欺辱掠夺。”
“怜我国民,百年奋勇抗敌,可国力弱小,终不敌虎狼矣。”
“箕子国北部百里国土尽丧胡人之手,南疆广阔沃土亦被晨人悉数抢走。”
“北有贼胡,南有恶辰,掠我疆土,杀我臣民。”
“陛下坐拥神州之土,麾下百万雄师,虎视八方,诸夷莫不俯首。”
“夕虞夏之勇,亦不过盖镇九州。”
“览商周之士,亦不过海内威服。”
“今西有大秦,如日方升,麾甲百万精锐之士,东出函谷,鞭笞六国。”
“功盖三皇,德载五帝,万古唯始皇帝是也。”
“驱百战长胜威武之师,北击匈奴,扬华夏威仪,四海诸夷,莫不颤抖。”
“遣数十万楼船士,越五岭之险,踏群山峻岭,平百越蛮夷。”
“秦之四邻,莫敢与秦之锐士争锋。”
“神州自炎黄起始,便被推举为天下共尊之主,百部之长皆以华夏为尊。”
“陛下威震轩宇,德载乾坤,一道诏令,诸夷瑟瑟发抖。”
“以见强秦之盛,外臣特奉我王之令,愿臣服大秦,岁岁朝贡,以修万世之好。”
“千年来,箕子国从五千众,背井离乡,远徒异土,延续至今方有数十万臣民,殊为不易也。”
“秦之先祖,与箕子先祖同为商臣,一衣带水,血脉相依。”
“只求陛下怜悯,出兵救箕子国于危难,数十万箕子臣民必对陛下感恩戴德,永远效忠于陛下。”
南宫燕滔滔不绝,先是对大秦赞不绝口,然后又苦苦哀求着。
不得不说南宫燕的口才非常好,把大秦吹的天花乱坠,虽然有些地方属实,但有些地方就吹捧的太过了。
四方胡狄惧怕大秦为真,但要说怕的瑟瑟发抖,那就真的太扯了。
嬴政只是左耳听,右耳扔,根本没放在心上,听听就好。
“诸位爱卿以为可否?”
嬴政神色古井无波,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而是把皮球抛给了群臣。
顿时下方的文武群臣,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陛下,臣以为不可出兵。”
冯去疾作为丞相,当然知道这个时候,到了自己开口的时候了。
“为何?”
嬴政倒是不以为然,仍旧十分平淡道。
而南宫燕却是看向了站起来的冯去疾,心中有些苦恼。
添什么乱啊!
出兵帮箕子有什么不好的?
不过这个时候,作为外臣,他也不好插话,先静观其变便是。
“陛下,朝廷刚刚颁布了休兵养民十策,转眼又要发兵远征,搭救箕子国。”
“恕老臣之言,番邦异国之臣服,听听便好,岂可当真。”
“大秦虽强,可不计损耗钱粮,牺牲将士生命,去救一个岌岌可危的弱国,并非明智之举。”
“它国臣民,与我秦国有什么关系?”
“今日救了箕子国,明日貊国求援,秦国救不救?”
“它朝各国异邦争相效仿,秦国救是不救也?”
“我大秦粮食虽多,却没有一粒是多余的。”
“我大秦将士虽勇,却不能客死它国一人。”
“否则必将寒了天下臣民之心,请陛下圣裁。”
冯去疾振振有词,说的是那叫一个慷慨激昂。
一众官吏纷纷附和,显然丞相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此言深得众人之心。
就是如此,别人的国,凭什么要我秦人流血流汗去救?
灭就灭了,与我秦国何干也?
“丞相此言谬矣。”
南宫燕一看形势不对,再也忍不住,立刻上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