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没有血肉之躯，只是一个虚影。穿着一身破烂不堪的粗布麻衣，黑白相参的长须，满脸油光的面孔。

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凡人老者。

但，普通老者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诡异的地方？

就是这样一位，林凡提剑砍去之时，被其一指定在原地，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

“小家伙，做事不要那么冲动。”

老头提起手中酒葫芦，仰头灌了自己几口，笑呵呵说道。

“您是？”

这么轻易就被制服，林凡自然不会头铁，有时该怂还得怂。

“老夫是谁重要吗？”老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倒是你这小家伙，居然能击破意识壁垒来到这里。啧啧啧，靠的就是你身上的那枚玉佩吧？”

“前辈，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林凡脸色微微僵硬，迅速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疑惑的看着老者。

“不老实。”

老者右手一挥，黑暗的空间中出现了一个光幕，光幕里，林凡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嘴角轻微抽搐。

此人不就是林凡刚认的二曾祖吗？

看他蜷缩着单薄的身躯，在雷池瑟瑟发抖的样子，林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至于为什么跟着自己进入这鬼地方，林凡也没觉得奇怪，好歹自己也是金丹真人的嫡亲曾孙。

他们这一脉，由于血脉稀少，所以感情都是不错的。

“这个后辈比你还不老实，给我教训了一下，现在就乖多了。”

老头轻描淡写说道。

“你想试试？”

说完，老头又喝了一口酒。

“让着我猜猜，您不会是酒散人吧？”林凡沉思了片刻道：“元婴老祖的寿命只有三千年，所以你的肉体应该已经衰老腐烂，那么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又是什么，残魂还是元婴，亦或者只是一道残留的意识？”

“残魂、元婴、意识，哈哈哈，那你不妨猜一下我想干什么。”

老头似乎被林凡勾起了兴趣。

林凡心脏猛地一跳，这老头的话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数千年前的元婴老怪苟延残喘的活下来是为了什么？

夺舍，林凡想到了这个词。

一说是道家一种借别人身体还阳的理论。说有灵魂不死或死后神识非断，肉体不过是精神躯壳、住宅的活证，稀奇莫过于所谓“借尸还魂”一事。借尸还魂的事态表现，是某人死后复活，人格、记忆完全转换为另一已亡故的人。

元婴老怪就算元婴破碎，只剩下一缕神魂，依旧能夺舍实力底下的修士。

夺舍的次数与神魂强弱息息相关，在天地法则之下，元婴老祖最多只能夺舍三次，每次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当今修仙界，因为夺舍有伤天和，所以被几个圣地严厉禁止。

“您老的心思，我这种小角色怎么可能猜的出来。”

表面淡定，实际林凡心里慌得一匹。

“你这小家伙猜的不错，我就是酒散人。

世人都说我活得逍遥，却不知我为何云游四方。

老夫五岁修炼，十二岁筑基，不过三十就结丹，我闻名天下时不过百岁，却已是元婴后期修士。”

老头眼中的情绪很复杂，怀念、不甘、愤恨、失望，交织在一起。

“这方天地也就那么大，短短数十年时间就走遍了，只剩下无尽海域、十方圣地、还有那魔窟......

我把希望寄托在十方圣地，战遍十方数百元婴修士，强闯其传承圣地，奈何始终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消沉了数千年，在我寿元将近时，决定进那无尽海域拼一拼。

事实上我成功了，我拿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可是......”

“唉！”

积蓄已久的情绪，随着这一声叹息飘走了。

他平静下来，仿佛再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

“就同你猜的那样，这片大陆没有化神功法。我追寻了很久，终究因为胆怯失去了可能属于我的机缘。

进入无尽海域那次，我得到了一座洞府，里面的确存在数本化神功法，唯独缺了木属性。

天灵根。我曾以其为傲，在寿命的尽头却深恶痛绝。

我就像一个懦夫，畏惧死亡。最终我做了一个决定，我封印了这座洞府的器灵，以夺舍之术取而代之。

一个人孤独的长生，磨灭了我大半的情感。

终有一日，我会变得像那道被封印的器灵一样，没有人性，只会按照原主人的命令行事。”

“成为器灵......应该就夺舍不了人类了吧？”

林凡若有所思，呐呐一句。

“我虽然夺舍不了你，却还是能轻易杀死你。”

说完，酒散人就直勾勾看着林凡。

“您若是想杀我早就杀了，何必跟我废话呢？”

“你倒是机灵。”酒散人称赞一句。

“你不是最好的人选，双灵根的天赋终究差了点。若不是那玉佩，让我知道了你有大气运傍身，在你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酒散人的话，让林凡心里直呼好险。

“几年前，这里来过几个跟你一样林姓之人，为首那个天赋连我都自愧不如，要是诞生在近古，绝对是镇压一个时代的骄子。”

“林姓之人？”

“你的曾祖，当时就跟在那人后头。”酒散人不咸不淡说了一句。

“几年前...”林凡感觉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

“取了大半资源后，掩盖了有人来过的痕迹。那人臣服太深、又太过强势，不然绝对是个好人选。”

“您说了半天，这‘人选’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太弱了，不需要懂。”酒散人淡淡说道：“等你什么时候突破元婴，就有资格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届时再来寻我吧！”

“前辈，你这里面似乎有东西吸引着这块玉佩。”

既然酒散人不愿意说，林凡转头问了其他问题。

“你那玉佩曾经应该也有过器灵，似乎是被强行抹除了。

经过时间的沉淀，如今似乎又有了初生器灵，它想吞食那道被封印的洞府器灵，从而拥有自己的意识。”酒散人严肃的看着林凡道：“你可别想着让它吸收，一件宝物有了器灵没什么，最怕的是器灵拥有自己的思维。

你若有镇压它的实力，器灵自然越强越好。

可惜你太弱，等那玉佩器灵有了自我意识，你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