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二婶前面那句话就被忽略了过去。
罗袖道:“你以后想要什么,就跟我说一声,我让张平他们烧东西时给你做出来。”
罗嫦高兴的点头,“我不会跟秀姐客气的。”
很给罗袖面子。
罗二婶只觉自家姑娘性子好,再次感叹自己比大嫂会养孩子,说罗袖:“秀儿啊,你现在会做的东西倒是挺多?都跟裴家学的。”
罗袖还没说话,罗母就听不惯了,说道:“二弟妹,天底下有本事的人多了,裴家算什么?”
罗二婶不好跟这大嫂顶嘴,心里却很不屑:这大嫂嘴也忒硬了,明明是裴家看不上秀儿,还非说的像是他们不要裴家一样。
罢了罢了,这样他们觉得有面子,那就这样说吧。
在这里站着看了会儿,罗二婶就说家里忙先回家去了,还说罗业:“二业,你待会儿去山上割些猪草。”
罗二叔抬头,瞪了妻子一眼。
家里的猪草够不够他还不知道吗?才帮大哥家几天,她就左忙右忙的。
见丈夫真的恼了,罗二婶不敢再说什么,转身嘟嘟囔囔的走了。
这一家人直忙到天晚,才切好一半儿的土豆,木盆不够用,最后就直接弄些麦秸竿铺到地上,放了一后院子的土豆块儿。
看着这些,罗老叶道:“明天去埋肥,后天生了小芽就种上去。”
第二天,整个罗家洼都很热闹,太阳才高升,就有许多辆板车拉着木材、石头进了村。
徐大户依旧来了,正式拜见过村长、村老等,面向村人宣布招工事宜。
一天五个钱,包一顿午饭,只要年富力强的,都可以去做工。
一下子,满村子里的青壮都跟着徐家的管事去报了名。
罗老叶拉着粪车,看到那徐家宅基地上乌央央的一群人,不由庆幸地跟后面推车的儿子道:“幸而是咱们早早的开好了荒地,要不然只咱们几个,那十亩地整半个月也整不好。”
罗文笑道:“要不是为着种土豆,儿子也要去了。”
又道:“徐大户还挺好的,要不然咱们村里就不平静了。”
罗老叶皱起眉,自家闺女有这样的奇遇,以后必要把村里固成铁桶一般才好,回去后也得嘱咐嘱咐,关于闺女的事,不要再往外露出一句了。
没有在全村竖起威严之前,还是默默猫着比较好。
罗袖坐在院子里,看着远处一大片小黑点儿,那里正是徐家的宅基地,徐家不仅雇了整个村子的青壮,还从县里带来两班造屋子的工匠,因此人来人往的,看起来很是热闹。
苍生能借助罗袖的视线往外看,此时忍不住道:“主人,还是有钱好啊。”
“你不是不让我用你给的技术赚钱吗?”罗袖问道。
苍生不好意思道:“我只是担心主人把重心放在做生意上,如果您实在困难,我可以把做玻璃的技术给您。”
没说的是,主人如果用先进的技术做了生意,赚到成山成海的钱,那么很难不会生出所有好东西都独占的私心吧。
祂是想让这个乱世的百姓好生好活,不是想培养出一个以后甚至连皇帝都要低一头的大资本家。
但苍生不说,不代表罗袖猜不出来。
罗袖根本没有在这个落后时代称王称霸的想法,却说道:“说不定以后真能用得到玻璃技术。”
苍生又道:“主人,你以后就算真想做生意,也不能只顾敛财。”
“知道了知道了”,罗袖在耳边摆摆手,“苍生,你怎么跟个小蚊子似的?”
跟苍生聊得太投入,罗袖最后一句话直接说了出来。
对面一人一个小板凳,拿着根小树枝正在写“上下”等简单字的小孩子们都抬起头。
平辰最暖,立刻拿着树枝在周围赶了赶,道:“姑姑,有蚊子吗?”
“没有”,罗袖笑道,也不跟苍生聊天了,专心教他们认字。
半下午的时候,徐大户坐车回县城,马车从西边驶来,经过罗家门口,听到院子里传来清朗整齐的读书声。
“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徐大户不由得掀开车帘子,惊讶看向农家院儿,自言自语道:“这小山村里也有读圣贤书的?”
车夫视野更宽广,说道:“老爷,您瞧,还是个女子在教导小娃儿们。”
徐大户顺着车夫指的方向,看到正侧身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本泛黄书本的女子,或许是察觉到这边的目光,女子转过头来。
徐大户朝她拱了拱拳,罗袖不由挑眉,回以一个点头。
坐回马车里的徐大户心想,怪不得辛县令说这里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呢,连一个农家女都会识字读书,说不得这里真能出现个杰出之才呢。
徐大户这么客气,罗袖放心了些许,至少不是个仗着家世欺压平民百姓的人。
要不然她还得考虑先打个地主。
“好了,三字经就到这儿”,罗袖放下书本,“接下来姑姑带你们玩个小游戏。”
余光察觉到小三子想要离开的样子,她笑道:“小三子,你也参加。”
小游戏是儿歌接龙,罗袖先教两遍,然后随意点一个人开头,大家顺时针方向往下接,接不上来的待会儿做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时,让他做老鹰。
罗袖教的儿歌很简单,只有三句歌词,她唱一遍,这些小家伙就都喊着记住了。
院子里一片热闹,在堂屋门口做活儿的罗大嫂罗二嫂都满脸笑容,只觉得家中门庭,要变一变了。
罗老汉他们一会儿一趟的回家来拉肥粪,看到这一幕,累都不觉得累了。
有神仙帮忙,他们家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在罗家人都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时候,钟兰新气得直接摔了手边的茶杯,站在前面回话的钱嬷嬷却半点不害怕,还在拱火道:“那罗家的老婆子着实可恶,不仅掌掴老奴,还说小姐多管闲事。”
顿了顿,道:“另外的话,难听的老奴都说不出口。张家母子两个也是拿不得台面,那张午看起来呆呆的,见到那罗家女竟然十分奉承。”
钟兰新看了香雨一眼,香雨想到张午对自己的客气、照顾,一直只觉脸上火辣辣的,骂道:“真是表里不一。”
钟兰新摆摆手,让还要再说些什么的钱嬷嬷下去。
钱嬷嬷担心小姐不替她出气,硬是当作没看见,道:“小姐,这罗家人不老实,要是不提前处置,以后肯定会仗着恩情拿捏大人,您与大人夫妻一体,拿捏大人岂不是拿捏您?”
香露道:“嬷嬷,您先去休息吧,小姐会好好考虑的。”
钱嬷嬷一走,香露就道:“小姐,我刚才去看了,您准备的那些东西,罗家一样儿没要。这么多东西不看在眼里,只能说,他们所图甚多。”
钟兰新俏脸仍含怒气,冷笑道:“想要的更多,也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拿到。”
“就是”,香雨讥讽道,“就算大人没有遇到小姐,便能看得上那个农家女了?她不想老老实实嫁小姐安排的良人,不如随便找一个农家粗汉配给她好了。”
“反正是不能让她一直不嫁,以后仗着恩情来挤进裴家。”香露沉思着说道。
钟兰新慢慢地折着手里的帕子,对两个丫鬟的话不置一词,好一会儿才道:“罗家人心太大了,现在以退为进,又把着他们那女儿不让出嫁,能是一个随便的农家粗汉就解决的?”
是啊,张校尉他们都看不上呢。
香雨转了转眼珠,道:“小姐,不如找几个老婆子在他们那儿传一些话?”
“她们过得不自在了,来找大人帮忙怎么办?”香露戳了戳香雨的额头,“你这不是给他们制造接近大人的机会?”
香雨捂住额头,“那怎么办嘛?”
这时一身着鸭蛋青云纹绸缎的男子迈步进来,说道:“我还当什么事儿,把你们主仆三个为难成这个样子。不就是一个乡下农户吗?随便派几个家丁去,就灭了他们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