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部队离开,扎营处只剩下一百多人留守,因为地势,也不用担心蜀州的兵从别处过来围攻,罗袖闲来无事就想趁这几天弄一种可水解的塑料出来。
季溟上午离开的,下午她正带着几个士兵在树林子里找原料时,项清浅就带着二三十士兵围了过来。
“把这个霍乱军心的女人抓起来”,项清浅一挥手,“吊死,以示惩戒。”
这些被项清浅命令过来的士兵其实不知道她是要做什么的,听到这么句话,没有立刻动手,反而一个个交头接耳起来。
“怎么,还不动手?”项清浅说道,“这是我师叔前去漫花谷探查前就交代的,此女不吉,必须绞丝。”
虽然师叔死了,她也要把这个女人杀了。
有人动了动脚步,想过来。
玲花挡在罗袖跟前,“你们想干什么?不怕将军回来后将你们军法示众?”
士兵们里面不想动手的多,因为这短短几天,谁都看得出来将军对此女的喜欢,真要是他不在的时候他们处置了她,日后肯定不得活。
项清浅还要说什么,漫花谷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阵遥远隐约的厮杀惨叫声。
竟然这么快就交上手了吗?
师叔之前明明说过,漫花谷一战不好打,蜀军只要用火攻,他们这边是很有可能大败的。
罗袖看向神情慌张的项清浅,说道:“闹够了就回去,惹我不高兴的话,我可是会跟季溟告状的。”
项清浅担心季溟会很快回来,而且这些士兵竟然都不听她的,当下朝罗袖放了句狠话便转身匆匆离开。
罗袖指挥那二十几个士兵道:“你们别忙着走,帮我找个东西。”
说着把一张简图拿出来,“找三样草,找到了有赏。”
这二十几个士兵面面相觑,但有一人先站了出来去看那简图上的草样,其他人便也慢慢上前来。
漫花谷入口的地方他们这些人是不妨碍进去的,在外面树林里找遍了也只找到一种草叶,罗袖便带着那些士兵们在入口的两侧山谷上找。
第二天的时候,站在入口处,他们竟然看到远远的天边处升起一阵浓烟。
罗袖有些担心,等士兵们把她需要的三种原料都找齐,便回到营帐里专心按照苍生给的一个方子,弄了些陶瓷的管子,自己鼓捣着做起来。
专心做起这个,时间过得也快。
但罗袖心里还是担心,两天后倒真的是用那些胡乱的草叶汁草根汁做出来一种可以水解的塑料盒。
“这个一点环境污染都没有?”
罗袖拿着一个成品,在心里问道。
苍生吃着东西,此时便嗯嗯点头,“按照历史进程,这种塑料主人那个时代也要再走一百年才能被发现,这算是一种生物材料。”
那三种草也都是好生长的,的确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这个水解,其实也是需要放一种青叶汁才能消解,平日里用作盛水的容器也没什么问题。
苍生提醒道:“主人以后要把消解方法告诉专门处理垃圾的人,不然这种和白色污染也差不多。”
“知道了”,罗袖把一个盒子放到桌子上,让玲花提来一篮子生石灰,这生石灰也是士兵们就近找的,物物齐全,她想大规模弄这种自热饭锅也很容易。
玲花一开始是莫名其妙的,但是看到那奇怪盒子里装着的米和水放在兑了清水的白石中,不大会儿就咕嘟嘟冒起泡了,顿时目光复杂的看向罗袖。
她怎么会做这些神奇的东西?
不大会儿,米饭焖好了,罗袖拿筷子夹了一点尝了尝,口感和柴禾蒸的差别也不大。
“你也尝尝”,她把筷子递给玲花。
玲花拿着筷子尝了两口,抬眼看罗袖,“夫人,这是怎么做到的?”
“生石灰遇水会产生热量,自然可以代替柴火煮饭”,罗袖起身,把做实验时穿的窄袖衣衫脱下来,换了身衣服,“哦,对了,小心生石灰入眼,若是不小心进到眼睛里,用桂花油冲洗才是。”
想了想,又道:“还是弄些纸包,把生石灰装成小袋比较安全。”
玲花听着,脸上的神色更加复杂。
“张夫人,您是不是不止是重活一次那么简单?”
话说出来,玲花才察觉自己把心底的疑惑问出口。
罗袖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只笑了下。
这一下子把玲花震的更加敬畏。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阵阵马蹄声,还有许多人一起走动才会有的整齐脚步声。
玲花忙道:“是将军回来了。”
罗袖已掀开帐帘出来,看到逆着阳光高坐在马背上而来的季溟,他显然还未来得及收拾,身上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和刺鼻烟味几步外都能闻到。
“有没有想我”,季溟利落地下马,来到罗袖面前,没有如往常那样先抱一抱,这次他只是微弯腰盯着她的脸瞧了瞧,笑道:“没瘦。”
罗袖拉住他一只胳膊,“快去帐里洗洗,换一身新衣服。”
漫花谷一仗,季溟打得蜀州风云变色,仅仅是用了五天时间,他便入住蜀州,然后趁消息未传出时,用自己的兵从后偷袭攻下一应关。
开始,蜀州将兵不降者众,季溟杀了一批蜀州周家的亲派,才又对其他将兵道:跟他打仗,人人都能得赏,为将者均能提升一级,来日若得天下,所有小兵都能分到银钱上等田。
反正就是这么一番演讲,驻守在一应关这边的十万将兵降了八万,一万多逃走。
季溟接了罗袖在一应关后的望天县住下来,留下亲兵看守之后,即刻又带兵向后打,十日之内连克五城,即将长驱直入蜀州府城花重城。
乱世中的人大部分都为了一口饭吃,季溟这势一起,接下来收降那些将兵都很容易,他像是一个杀神般杀进蜀州,还未到花重城,安居在里面的陈王已经是吓破了胆子。
“这么个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陈王此时已经收到前方战报,知道驻守在漫花谷的高将军、一应关的堂弟都是被季溟斩在阵前,漫花谷的守兵更是死伤大半。
在金碧辉煌的周王宫议事厅内,陈王带着颤抖的声音传出去老远。
站在下面的文武将,一个个都垂着脑袋,好多人都在想着等季溟打进来时如何投降了。
在这样的乱世,文人的守忠思想根本没有那么重,总归一句话,主公是谁不重要,能成大业才是最重要的。
才至中年的陈王面上的老态十分明显,他向下面问道:“有谁还能去迎敌?”
今早战报,季军已经在距离蜀州城九十里外的三羊县驻扎,看起来是缓了气势,但却是已经把花重城当做囊中之物。
像是猛兽吃饱了狩猎时,将猎物当做玩具一般,故意放它轻松的片刻。
好些谋士此时都想建议陈王,为今之计最好是投降,那样陈家人还能得个活命的机会,若是死战,等季溟占了花重城,整个陈家都难逃覆灭。
但是看到陈王犹有几分希望的眼神,谁都不敢这么说。
战场之上情势瞬息万变,谁知道下一刻季军是不是就占了劣势败走了呢。
总要,挣扎一下吧。
陈王共有三个儿子,长子很早就去了蜀州北面镇守,那里也是天险重重,少少一些兵就能防住北面的陆家。
三子今年才刚十二岁,二子倒是正当年。
此时其他人都低着头不吭声,陈和熙便出声道:“父王,儿子愿意带兵出城迎敌。”
陈王没说话,又等了会儿,那些武将都是像是没有耳朵没有嘴的木头,没一个人开口。
只有三个儿子的陈王根本舍不得自己二儿子去送死,又道:“先生们,可有其他计策。”
陈王笼络的谋士也不少,但是没有一个人是计谋出群的,被问到头上均是摇头。
一阵寂静时,有一个日常并不显眼的文士说道:“我倒有一议。这季溟是奉肃王之命前来攻打蜀州的,但是他进入蜀州的第一件事,不是打开一应关接应萧泓兄弟引领的军队进城,反而是让士兵都换上蜀州兵服将萧氏兄弟打了个落花流水。外面的肃王,想来还不知道这个信儿。”
陈王眼神立刻一亮。
“我们让人走兽道出蜀,把季溟反叛胡肃的消息送到胡家军中,他立时就要背后受敌。这些城池都是他匆匆打下,陈王一纸文书便能收回。”
这文士继续道:“但与此同时,需再请王爷择一美貌千金,送去前面的三羊县,就说您有意招他为婿,想来也能为胡家军拖延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陈王蓦地起身,令人抬椅子上来,扶着此人坐下,恭敬道:“先生谋算高明,孤这里拜谢了。”
文士没敢坐着受陈王的礼,说道:“属下只是粗通观星之术,那季溟进攻蜀州时,天上一颗煞星分外明亮,想来只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杀魔星。这类人,难为人主,却是勇将。属下此议最重要的还是收服他,否则到时胡季两军在我们蜀州家门口对仗,影响的还是蜀州人命的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