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之后没过多久,大副海耶斯就来报告了。
“大人,罗丽莎小姐暂时停止了导航,我们的船已经到了‘第一海谷’附近。”
克莱尔看了一眼魔法沙漏,刚好是中午十二点整,和原先预计的,抵达“第一海谷”的时间差不多。
根据罗丽莎的描述,在漫长的海底山脉上,有四个不可避免的山谷,由此形成了至少数百丈深的漫长海谷。
在这些海谷中,“第一海谷”是最深,也是最漫长的海谷。
从“贸易公司001号”此刻所在的浅海区域,到达下一块相对安全的海底山脉浅海区域,正常的商船,需要航行六个小时。
而它的深度,用罗丽莎的话来形容,那就是:我听不到海底传回来的声音。
据此判断,深度至少在两千丈六千米以上。
在这样的海谷之上航行,和在深海航行没什么区别,必须要非常谨慎。
克莱尔直接站起了身子:“走,我们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船头,站在船舷边往下看,发现此刻的商船,已经漂浮海底悬崖的边缘。
在船的后方,还是只有四五十尺深的海底山脉浅海区域,但就在船头前的不远处,一道深不可测的,如刀削一般的海底悬崖,将海面分成两块截然不同的区域。
克莱尔穷尽目力,也只能看到大约两三百尺深的水底,再往下,他就看不清楚。
他甚至能模模糊糊地看到水下深处,有各种不可名状的巨型奇异生物在活动着。
那是各种各样的海兽。
与浅海区域截然不同,这种深海区域,简直是海兽的乐园。
包括克莱尔在内的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倘若有深海恐惧症的人看到这一幕,怕是真要当场崩溃。
这时候,克莱尔看到了罗丽莎。
海豚娘的上半身浮出水面,她看到克莱尔后,用双手变换各种手势,打出了旗语。
克莱尔看懂了这个意思:一千丈范围内和一千丈深度内,没有大型、巨型海兽,只有有两个中型海兽,以及若干小型海兽,危险程度低。
克莱尔随即用右手拍击胸口,表示:收到消息。
罗丽莎马上又用旗语询问:是否继续前进?
考莱尔没什么犹豫,直接回复:前进!我们将使用风之力量。
罗丽莎随即也用右手拍击胸口,表示清楚了。
她转过身去,准备前行。
克莱尔回头,接二连三地下达各种命令:“海耶斯,起帆,出发。”
“遵命,大人。”
海耶斯随即大声地下达了各项命令。
克莱尔又转向露西娅,说道:“露西娅,你使用风的力量吧,争取三个半小时内,快速通过‘第一海谷’。”
“哥哥,我明白了。”
克莱尔又转身看向身边的骑士。
“准备好水雷和火药箭。”
“遵命。”两名骑士随即去船舱准备水雷。
另有两名骑士,则走到船头,操作起安放在船头的一张巨弩。
这种巨弩,是海军的制式武器,拥有强大的穿透力,可以精确射击大约十丈范围的目标。
平时,海军用他们来攻击敌方船只,或者清理有威胁的中小型海兽。
但此刻的巨弩已经得到改良。
在远航前的最后一个晚上,铁匠铺送来了五支弩箭,它们是根据领主大人要求精心打造的。
与其他弩箭不同的是,这些“火药箭”的箭头经过了简单的改良,得以放置一些火药,以及引发火药爆炸的魔法阵牛皮纸。
于是,它从原先完全依靠穿透力造成伤害的普通弩箭,摇身一变成了“爆炸箭”。
在克莱尔暂时还来不及铸造火炮,以及研发更简单有效的火炮爆炸弹之前,这种操作相对复杂的巨弩和需要手动引爆的火药箭,还是可以发挥一些作用。
它至少可以对付浮出海面的海兽,与水雷结合后,让船只有了更全面的火药打击能力。
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露西娅站到了船头,她根据远方罗丽莎所在的位置,开始使用控风的能力。
下一刻,帆船的横帆鼓起,船如离弦之箭,射向了海水如被墨染一样的深海区域。
从这一刻起,几乎所有人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除了文特森以外,船上的所有人,在此之前,可都没有在这种深海区域航行的经验。
幸好一切看起来都还算正常。
期间,罗丽莎曾多次传来远处有巨型海兽游动的消息。
在她的巧妙带领下,“贸易公司001号”商船,途中五次转换方向,远远地避开这些危险的海兽。
经历了两个半小时的高速航行之后,双桅帆船上的所有人,甚至还有机会看到极远处的海面,两头巨型海兽之间展开的拼命厮杀。
那两个海兽掀起的滔天大浪,让所有人都为之色变。
克莱尔当然也在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他的心里还在默默地计算着。
如果撇开两位兽娘的神秘能力,普通商船往来于罗德曼群岛和娜迦岛国,途径四个海谷的时候,还是有很高的几率遇到有威胁的海兽。
损失看来是不可避免的。
问题是,能有什么办法将损失减少到最低程度?
否则,巨大损失率,会让参与远洋航海的船长、船员们彻底崩溃,从而不敢下海。
那么说来,武装护航力量不可或缺,这不仅让船队遇到海兽的时候,拥有吓跑和杀死海兽的力量,也可以防范海盗的攻击。
此外,必须得改良风帆商船和风帆战舰,使之拥有更大的体积和高的速度,体积大了,安全系数自然就高,速度则更重要,它不仅可以缩短航海时间,也可以让帆船在遭遇海兽的时候,摆脱一些海兽的追袭。
对了,或许以组成船队的方式远航,也是一个可取的办法,在遇到海兽的时候,各舰还可以互相掩护,减少损失。
其实还有更好的办法,那就是制造出拥有铁甲的蒸汽船,强大的防御力,让铁甲舰遇到海兽的时候,拥有更强的战斗力和生存力。
可惜罗德曼群岛目前的生产力和科技力,尚不足以制造这种跨时代的航海利器,那只能暂时将希望寄托在改良风帆战舰之上。
克莱尔寻思着,这次回到罗德曼群岛,有一件事,必须得做起来。
那就是造船厂的建设。
但是造船这事儿,可不是罗德曼群岛的岛民简单培训之后就能做的,那需要经验丰富的老船工才行。
上次,克莱尔让文特森前去马特烈港口的时候,特意去当地的船坞打听过,有经验的船工,薪水一般是每月两到三枚金鹰,而造一艘如“贸易公司001号”这样的,大概有一百五十吨排水量的商船,需要十五名船工,忙活四十天时间。
至于克莱尔心中的,更大、更快的,类似于“卡拉克”、“盖伦”型帆船,估计需要的船工会更多。
如果同时建造三四艘船只,这将是一笔不菲的开支,毕竟,人家在繁华城市生活得好好的,你想以“引进人才”的方式,将他们吸引到未开化之地的罗德曼群岛,你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所以,归根结底还在金鹰。
有金鹰就有一切。
希望这次娜迦岛国之行能顺利一些,挣个盆满钵满,为未来的一切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克莱尔心中这么算计着,他抬头看了一眼商船的前方。
远处,墨绿色的深海海水逐渐变淡,最危险的“第一海谷”终于被跨越了。
罗丽莎浮出海面,用旗语传达她的信息:接下去的行程安全了!
克莱尔笑了。
他相信,未来的一切,应该和他这次远航一样,虽然危险重重,前程不可预测,但他终能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