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纳撒尼尔大主教来到罗德曼新港前的半个小时,克莱尔就已经提前接到了情报。
那是来自马特烈港口的情报员,连夜加急跨越大海送来的情报。
所以,他也知道了随同大主教一起前来的骑士和教士们的实力。
那大概是六十名神圣骑士,包括十名强大的精英神圣骑士,以及四位主教和十多名教士。
不得不说,大主教带来的武力足够强大,完全不弱于罗德曼群岛的顶级武力。
这让克莱尔惊讶于鲁尔行省教廷如此快速反应的同时,也有了强烈的不安。
他们这是来势汹汹,来者不善。
罗德曼群岛拥有一位传奇魔法师,四位大魔法师,再加两个骑士团的四十多名骑士(部分去了娜迦岛国),拼拼凑凑之下,勉强可以和对方抗衡。
如果再加新军配备的巨弩和火药箭,胜面肯定还是罗德曼群岛大一些。
但问题是,克莱尔并不想正面强硬对抗。
或许,对方是另有依仗?
否则也不至于,他们才刚到罗德曼群岛,就如此笃定地派出教士和骑士,到处寻找兽娘的踪迹,以及寻找可以修建教会的地方。
当教士们询问当地领民一些问题后,领民们所做的第一件事,几乎都是不约而同地跑到“社区联络员”那里汇报,再由社区联络员快速地汇报到情报处。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克莱尔在确认大主教抵达码头时,他想到的就是四殿下凯恩斯。
他非常干脆地派人,去向凯恩斯殿下通报,关于大主教带着一群打手,一副想要惹是生非地找上门来的架势。
他表达的意思很简单:殿下您看,您灭了奥斯蒙主教,给我惹麻烦了吧?接下去,您就看着办吧。
克莱尔知道,聪明的凯恩斯殿下,能懂他这个通报的含义。
当然了,这也算是克莱尔再给凯恩斯一次,以考验双方“友谊”深厚程度的机会。
这几天的连续相处,至少在外人看来,罗德曼群岛领主大人和四皇子殿下之间,已经建立了相当深厚的友谊。
果然,凯恩斯殿下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城堡。
于是就有了克莱尔和凯恩斯一起给大主教回信的这件事。
克莱尔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想要和纳撒尼尔大主教,进行完全平等的对话,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毕竟,如果从世俗的角度来说,大主教在一个行省教廷的地位,约等于一个行省的总督大人。
但是加上四皇子殿下,那可就不一样了。
之后,在得知大主教如约而来时,克莱尔和凯恩斯一起等到了城堡的门口。
见到大主教后,克莱尔装作没有看到大主教身后跟着的庞大队伍,他热情地笑着迎了上去,道:“大主教,欢迎来到罗德曼群岛。”
纳撒尼尔只是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不过,他在看向城堡门口站着的凯恩斯殿下时,就显得热情多了。
他朝着凯恩斯礼貌地点了点头,笑道:“四殿下,您好。”
“您好,大主教阁下。”凯恩斯也是笑着回应。
至少,所有人表面看起来还算和气。
克莱尔忽略了大主教对于他的刻意冷淡,依旧满脸笑容地将大主教迎到了城堡会客厅。
主宾双方坐下后,克莱尔这才问道:“大主教,您这次来罗德曼群岛,有何贵干?”
纳撒尼尔并没有半分客套的意思,他语气平静,开门见山地说道:“克莱尔大人,我这次是来罗德曼群岛设立教会的。”
克莱尔皱了皱眉,有些为难地说道:“原来是教廷想要来设立教会,那本来是一件好事,我应该举双手赞成才对。
不过可惜的是,就在前段时间,我领地内的五位大魔法师,突然心血来潮地想要在罗德曼群岛建立魔法高塔,让魔法和炼金术的光芒照耀整个罗德曼群岛。
恰巧,我这人也对炼金术颇感兴趣,所以我就同意了他们的申请,并已经将建立魔法高塔的申请递交给了帝国的魔法师协会,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得到魔法师协会的认可,所以嘛……”
克莱尔微微笑着,并没说完,言下之意却已不用解释。
以魔法师协会和教廷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罗德曼群岛已经属于魔法圣地,教廷的势力自然不再进入。
“哦,是么……”
听完克莱尔的话,纳撒尼尔的嘴角,浮现起一丝果然如是意味的冷笑,然后他冷冷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教廷自然不会在此设立教会,只是不知道,克莱尔大人,你领地内的五位大魔法师,又分别是谁呢?”
大主教如此智珠在握的模样,让克莱尔突然眼角一跳。
他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身份!
某个魔法师的身份出问题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只是笑着报出五位魔法师的名字:“他们分别是雷根大魔法师,以及米兰达、利奥波德、科尔夫和格里菲兹大魔法师。”
纳撒尼尔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面色变得阴冷,就连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寒冷。
他冷哼了一声:“格里菲兹……”
“对,格里菲兹!”克莱尔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纳撒尼尔,并无半分退让的意思。
纳撒尼尔转头看向帕尔默主教,说道:“如果我没记错,前段时间,鲁尔行省的总督大人,曾公开发布一个公告,宣称他的伯爵府骑士和九位魔法师,公然叛变伯爵府而加入了海盗,是否有这事呢?”
帕尔默主教心神领会,连忙应和道:“是的,伯爵大人已经知会鲁尔行省的魔法师协会,按照律法,所有加入海盗的骑士和魔法师都会被剥夺称号!”
纳撒尼尔再次回头,看向克莱尔的时候,目光已经变得异常冷厉,他说:“所以,如果这五位大魔法师当中,也包括了格里菲兹,那这就是无效的申请,对吧,克莱尔大人?”
“哈哈哈哈哈!”
克莱尔突然大笑了起来。
他再开口时,已经丝毫没有了半分客套的意思,更是不再掩饰他语气中的嘲讽:“我一直听说,教廷从不干涉世俗的事,却没想到,大主教其实还是非常关注世俗的事。”
纳撒尼尔冷笑:“神虽怜悯世人,包容世人,可对于十恶不赦的海盗,教廷的宽容也是有限度的,格里菲兹加入海盗这事,影响极其恶劣,就算是神也无法宽容!”
“打住!”
克莱尔却猛然一挥手,然后他站了起来,义正言辞地说道:“纳撒尼尔大主教,您真是让我非常非常失望,难道教廷的人,都和鲁尔行省的那位总督大人一样,任意颠倒是非了么?
他说了是背叛,就真的是背叛?请问,您既然以此为依据,那您有调查过这件事么?”
克莱尔的声音越来越洪亮,“还有,教廷什么时候,又有资格去评判一位大魔法师?反之,如果让魔法师协会用某个借口取消您的大主教资格,您觉得可笑么?
别说鲁尔行省的魔法师协会,还没对格里菲兹大魔法师的事情做出回应,就连帝国的魔法师协会,也同样没有剥夺格里菲兹大魔法师的身份,您又凭什么,依靠某位世俗领主的判决,去剥夺一位大魔法师的身份?
就算有问题,魔法师协会在得到我们建造魔法高塔申请的时候,难道不会驳回我们的申请?好了,大主教,如果您想在我的领地设立教会,请您在魔法师协会驳回我们的申请之后再来,到时候,我会欢迎您的到来!”
克莱尔的反驳,让纳撒尼尔大主教的脸色变得通红,他显然有些恼羞成怒,这让他的声音也一下子提高了三分。
“克莱尔大人,你这是狡辩,神的信徒,是不会和你这样的狡辩之徒争辩,我只相信事实,格里菲兹他就是海盗,他就不配拥有大魔法师的身份,所以你的领地,现在没有申请魔法高塔所需要的五位大魔法师。
今天,罗德曼群岛的教会,我就还真要宣布就此成立了,如果你敢以一个领主的权威,挑战整个教廷的权威,那你就来吧。”
克莱尔并无半分畏惧,他冷笑道:“请您放心,您要真想这么做,挑战的不是我的权威,而是整个魔法师协会的权威,希望以您小小的一个行省教廷大主教,能承担得起这个后果!”
到了此时此刻,克莱尔已经不准备退缩。
反正,今天他无论如何不会让纳撒尼尔的阴谋得逞。
但只要错过今天,哪怕格里菲兹真被取消大魔法师身份,雷根所邀请的三位大魔法师也即将到来,所以领地还是能建造魔法高塔。
“你!”大主教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这一刹那间,跟随在大主教身边的四位精英神圣骑士,纷纷地把手握在了剑柄上,而克莱尔这边的骑士们,也都是严阵以待。
就在这时,一个温厚的声音响起:“哎呀,我说你们两位,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说话的,是四殿下凯恩斯。
他装作有些埋怨地看了一眼克莱尔,说道:“克莱尔,你这人啊,明明没必要制造这样的矛盾,还非得和大主教这么较真!”
说这话时,凯恩斯的目光满是埋怨。
但克莱尔还是听出了话中有话,于是他暂时停下了即将出口的话语。
凯恩斯转过头去,笑吟吟地看向大主教:“大主教阁下,您可能不知道,罗德曼群岛有六名大魔法师,所以这次联名递交的申请,就算格里菲兹大魔法师的身份存疑,申请也是有效的。”
四殿下当众发话,纳撒尼尔倒也不好不给面子,他皱起了眉头,问:“请问殿下,第六位大魔法师是谁?”
四殿下哈哈笑了起来,他用手指了指自己,说道:“我!”
这下,不仅纳撒尼尔色变,在座的几乎所有人都是色变。
凯恩斯笑哈哈地说:“我的实力,虽然还不足以成为大魔法师,但因为我的皇子身份,魔法师协会三年前,确实授予我大魔法师的荣誉称号,我也拥有大魔法师的所有权力。
前几天,克莱尔和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恰好也有些兴趣,所以也在申请名单中,加上了我的名字。”
他看向大主教,语气变得更加平和:“大主教阁下,关于这个申请的事,还真是有些阴差阳错呢,这次我回帝都之后,我会亲自去拜见教宗大人,说明这一切,但是今天这事……
我看啊,就没必要再弄大了,如果再弄大的话,魔法师协会和教廷真要是起了争执,恐怕也不是我们两人所能承担的,不知您是怎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