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娜站立在克莱尔的身边,也在静静地看着科学神殿的建筑工地。
她能感受到,罗德曼湖边信仰力量的波动变得越来越强。
她当然知道,这是科学神殿开始发挥作用。
科学神殿虽然还只是完成了地基和一楼的钢筋混凝土承重柱,但由于在建造钢筋混凝土承重柱的过程中,加入了各种珍贵的信仰材料,所以现在的它,已经能逐渐汇聚信仰的力量。
而在此之前,弥漫于罗德曼群岛上空的,那极为独特而又弱小的信仰力量,会因为不断消散而始终无法变得强大。
汉娜相信,等到科学神殿竣工,她将所有出自于娜迦岛国古神艺术家、雕刻家之手的,各种各样的工艺品、信仰物,全部安放好之后,科学神殿将会成为一个非常强大的信仰神殿。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情。
此时的汉娜,她其实还在思索着另外一件事。
克莱尔显然也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于是问道:“汉娜,你在想什么?”
既然克莱尔提问,汉娜索性开门见山地说道:“克莱尔,我刚才在港口的时候,一直在想,有时候你对于这些商人们,会不会太过于慷慨了一些?就比如你给予紫荆花商会的代理权。”
克莱尔微微笑着,听得很认真。
汉娜继续说道:“我知道,你需要利用这些商人,让罗德曼群岛变得更加繁荣,所以你会给他们一些甜头,比如让他们分享远洋贸易带来的好处。
但是有些利益,其实并不需要出让给这些商人们,就像造纸厂所生产的新型纸张,未来完全可以由贸易公司代为销售。”
克莱尔笑眯眯地说道:“汉娜,你的这个看法,其实文特森和泰德都曾和我说过。”
汉娜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说:“那你必然有你的理由了。”
“是的。”
“能解释一下么?”汉娜问。
克莱尔说道:“汉娜,其实这么说吧,别说我从娜迦岛国带回来的产品,以及造纸厂的竹纸,我可以不用分给其他任何商人代为销售,如果我愿意,甚至连新港的所有商铺,我都可以一手操办。”
汉娜点了点头,“你确实可以这么做,也完全有能力这么做。”
“我没有去做,是因为我知道,那么一来,这个新港的一切,就都是我个人的,而不是所有领民的,同样不是那些商人们的。”克莱尔嘴角微微浮现着笑容。
汉娜露出思索的表情。
她已经大概清楚克莱尔的意思。
克莱尔又说:“如果这样,当罗德曼群岛遇到危险的时候,也同样没人会把这里当成是他们的家,没有任何动力去保护群岛。
所以,我在仔细思考后,对于我们罗德曼群岛未来的一切财富……怎么更具体地形容呢?对了,我们可以用财富所有制这种意思来理解,也就是说,我仔细思考过未来罗德曼群岛的财富所有制。”
“财富所有制?”
汉娜轻轻地说着,她原来有些迷茫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晰,随即又问:“所以,你想让大家共同拥有并分配罗德曼群岛的财富?”
克莱尔点头道:“差不多这个意思,但或许可以有一种更明确的说法,我希望建立的财富所有制,就是‘以领主拥有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共存’的财富所有制。”
以领主拥有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共存?
汉娜顿时明白了,她说:“所以,如贸易公司、科学研究院、以及新港的所有房地产开发,这些都是你这位领主拥有的财富,而它们其实也是最主要的财富,是财富所有制中的主体。”
克莱尔微笑道:“是的,至于其他一些经济建设的细节……事实上,我认为,市场千变万化,如果事事都由我来做,我不仅做不过来,也做不好,所以我就抓大放小。
我抓住最核心的,比如港口建设,远洋贸易,科技发展,重工业建设,造船厂建设等等,而将经济的一些细枝末节,交给更适合的人去做,这也等于发挥了所有人参与经济建设的积极性,并将罗德曼群岛视为他们的家。”
汉娜终于完全理解了。
她说:“你说得很对,我只看到了利益,没仔细去思考获得这些利益所要的付出。
就如贸易公司,文特森他能将远洋贸易做好,安全地往来于罗德曼群岛和娜迦岛国,不断将财富带回罗德曼群岛,那他就足够了。
但如果还要贸易公司分心去考虑,从娜迦岛国运回来的商品,怎么运到帝国的各个港口进行销售,显然也在分散文特森和贸易公司的精力,反而容易导致抓不好核心。”
克莱尔表示了赞许:“对的,当然了,我这么做,除了想要建立我所希望的财富所有制,以及建立由此衍生的分配制度以外,还有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汉娜问:“那是因为什么?”
克莱尔说道:“刚才在港口,桑德斯说过,鲁尔行省的很多领民,未来都会迁入罗德曼群岛,我虽然对他的这个观点表示了认可,但我心里清楚,真要做到这点,或许并不太容易。”
“为什么这么说?”汉娜皱了皱眉。
“朱利安昨天过来汇报,说是远南城的教廷传来了对我们不利的消息。”
“他们又要采取什么卑鄙无耻的行动?”汉娜问。
克莱尔的嘴角浮现一丝嘲讽的笑意,说:“远南城教廷前两天宣布,罗德曼群岛的那位领主大人,光明正大地保护邪恶的兽娘,所以已经沦为邪恶。
整个罗德曼群岛的所有领民和军队,也跟随着那位领主大人,一起沦为邪恶。
所以,从昨天开始,所有鲁尔行省的新神信众,一律不得前往罗德曼群岛,更不得迁入罗德曼群岛居住,所有的商人,也不得和罗德曼群岛进行交易。
如果有谁违反了教廷的这个规定,那同样等于沦为邪恶。”
汉娜惊呼了起来,怒道:“好毒的釜底抽薪毒计!但他们难道就没想过,这样利用信仰来干涉世俗的方法,已经等于他们自己违背了教廷不干涉世俗的规定。”
克莱尔笑着说:“他们这是急了,却又暂时没办法光明正大地对付我们,只能使用这些方法,限制我们的发展壮大。”
汉娜咬了咬牙,崩出几个字:“狗急跳墙!”
她又问:“他们是害怕你了,那你准备怎么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