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他喊住她,“明天我们先把证领了吧。”
男人的口吻平淡,安然,仿佛在诉说一件小事。
在听到这句话的那刻,她以为自己的内心会生出许多的厌恶,可是,心跳的极快,微晃了下身子的动作,逃不过他的眼睛。
午夜梦回之间,飘窗的帘子随风起。
天光大亮,步入秋季的衡京雨水为患,可偏偏这天,晴日当空,艳阳高照。
昨晚陆星难就派人提前联系好民政局那边,并挑了个没人的时间去。
虽然阮舒没有开口答应,但是第二天早上七点,她收拾好自己,坐在楼下客厅。
两人如往常一样,平静的走出门,却是通往不寻常的地方。
·
CC酒吧。
高淼过来应聘。
阮易枫这儿缺一个副经理的位置,酒吧的工作清闲,平常管管手下,保持酒吧没人闹事儿,便可以。
“高淼,你是我妹推荐来的,我这儿的副经理位置,自然是要给你的。”阮易枫穿得清奇,初秋时节,裹得格外厚实。
程橙从前门进来,她走路声小,没有引起两个人的注意。
她独自坐到吧台,自己取了瓶饮料。
这间酒吧白天不营业,吧台黑漆漆的,只有门口照进来的微光。
许久,高淼满意的离开。
阮易枫困倦疲惫,高淼一走,就往沙发上一趟,懒散得跟个没有骨头的猫一样。
安静之余,程橙开口,倒是吓得阮易枫,瞬间坐起来,“阮易枫。”
“谁?”他翻身起坐,目光扫向四周,最终停在吧台那边。
看清来人,他更加无所忌惮地躺回去,闭着眼说:“程小姐啊,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我寻思着,蒋司野也不在。”
他故意为之,程橙听得明白。
程橙追他很久,都被当做玩玩而已,每次提起这事儿,阮易枫都会无情地回绝。
谈起蒋司野,那不过是青春时期的懵懂喜欢,未能得到,也未能宣之于口。
可她未曾觉得遗憾。
程橙回道:“我找你,跟蒋司野没关系。”
“那你青天白日的,过来干嘛?”
程橙说,“想找个人约会。”
阮易枫散漫地睁开眼,“那你应该晚上来,现在没人。”
“你不行吗?”她的目光丝毫不躲闪,甚至于,有些凌厉,像有势在必得的把握。
程橙的心思,他是明白的。
但蒋司野的心思,他更明白。
于是,阮易枫半开玩笑地说:“程小姐,您就别拿我打趣了!”
听这话,程橙的表情顿时冷下来。
她默不作声的喝完饮料,提包准备离开,“我来的时候看见你妹妹了,她和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进了民政局。”
“嗯?你说什么?!”
程橙很满意阮易枫惊呆的神情,心情极好的说第二遍:“你妹和一个男人进了民政局!”
阮易枫立马从桌上抄起钥匙,困意醒了大半,问:“哪条街的民政局?”
程橙悠悠道:“格林大街那边的。”
·
晴天的午后,光线充裕。
当阮易枫火急火燎赶到民政局的时候,人家把事都办完了。
陆星难俯身开车门,手抵在车上,先让阮舒坐进去,随后自己再上车。
这一幕,无意间撒了把狗粮。
阮舒摘下帽子,望着红彤彤的本子,心中的感觉形容不出,有些堵塞,却也有微微的雀跃。
翻开本皮,一眼看到两张笑得灿烂的面孔。
陆星难是难以掩饰的欢喜,语气愉悦很多,“从今天起,我们的契约生效。”
他这话说的,好像哪天没生效一样。
阮舒敢想不敢言。
而他似乎看破了她,又或许是他太细心,但凡阮舒有一点不自然,都能看出来。
“契约你是看过的,其中有几个条件,我相信你印象应该会很深。”
是的。即便领了证,双方也不会公开恋情,一是由于陆星难是公众人物,二是他们本身就是一个契约而已。
阮舒自认为在这场假婚姻中,她所保持的是不拒绝不主动不负责的想法,不动心,就不会有不舍,也不会有不该有的情绪。
可是,她无法看破,陆星难千方百计设下的,想要让她永远留在他身边的圈套。
阮易枫的车一路尾随,行至东郊区。
他们走进一座老式洋房,荒芜的院子已经清理干净。
阮舒想着,等来年春起,洒下些花种。
口罩戴在脸上,难免捂得难受。
陆星难扯下口罩,露出面容。
他打量着洋房上下,微微道:“你的意思是,以后我们搬来这里住?”
阮舒不想让这么好的房子荒废了。
“嗯。”
“也不是不行,等装修完了,可以考虑。”
男人的话音未落,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阮舒回头,见是阮易枫,轻轻皱眉,“哥?你怎么在这儿?”
“我听别人说,你跟个男人进了民政局,就过去找你。”
“对,我们刚领完证。”阮舒说。
阮易枫的眼神,是肉眼可见的不爽。
他说:“啧,从今天起,陆星难就是我妹夫了!”
阮易枫的语气酸溜溜的。
陆星难低笑,“嗯,哥哥好。”
“咦!”阮易枫被恶心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叫归叫,但能不能别用叠字!”
“好。”陆星难少见的好说话。
阮易枫把注意力转到洋房上,阮诚南买房给妹妹,这事儿他早就知道。
正好他们领了证,身为哥哥,也要尽一尽身为哥哥的责任。
他主动揽活儿,说:“既然你们以后要住在这边,那么洋房的装修交给我吧!”
阮舒不放心的开口,“哥,你的审美,行吗……”
从他今天的穿着打扮,看着就不靠谱儿。
阮易枫拍着胸脯保证,“放心,绝对包你们满意!”
这事也就这么定下了。
两个人没有婚礼可以操持,毕竟是不公开的恋情,更只是一纸合同的婚姻。
离开老式洋房,开车回到近郊。
领证以后的变化不是很大,但相比从前,两个人之间多了几分尴尬。
就比如下个车,陆星难都要等她先下。
阮舒浑身不自在,“陆星难!!”
他锁上车,淡淡偏头,喉间发出轻响,“嗯?”